元知酌望着屋檐上成线的雨丝,她将琉璃灯换做挽在手弯里,看着上方即将断裂的雨珠,她腾出来的左手伸出去接。
还未接到屋檐上坠下来的雨水,空气里斜飘着的雾气先围了上来,她的手就像是泡在一汪冰泉里面,冰凉、轻柔的舒意漫延。
她忽而想起来,好多次,迟奚祉似乎就是站在这样的雨幕里——
长身玉立,三千红尘在他身后化作点缀的幻影,泛着绯红的指骨被雨滴润湿,阴郁的眸色总会在雨水华进袖口的时候散开点戾气,微微上挑的眼尾也会漫上风情万种的艳色。
他也喜欢接雨,他好像没有时候是不喜欢凉的。
不。
他不喜欢她身上的是凉的。
细细的雨丝倏地变大,连绵的雨链在天地间藕断丝连,生与灭的羁绊,接替之间,远处的山成了极缓的黑浪。
渐渐地,元知酌的鞋面溅上了雨水,她下意识地后退,手中的琉璃灯左右摇晃着,她单薄的身姿似乎难抵这烈雨。
刚退几步,后背忽而撞上了一个人,心尖一颤,她猛然抬起头来。
迟奚祉早在一炷香之前就看到元知酌一个人站在庭院里,他没有着急上前,而是静静的等她一步步退进他的怀里面。
他等着她投怀送抱。
元知酌转过身看清楚来者的脸之后,很快地退后了一步,她即使胆子再大,也难免被迟奚祉吓到了。
抚了抚疯狂颤动的心跳,“你走路没声的?”
迟奚祉歪了歪头,伸手指了指天上,很是无辜道:“是雨声太大了。”
元知酌瞧着他那张脸,有点儿唾弃自己,刚刚为什么要想起他,她应该恨他的,或者她不应该分任何多余的注意力给他。
“那你也很吓人。”
晦暗的夜色将迟奚祉的五官柔化,微弱的琉璃灯里发出莹光,将他漆黑的瞳仁照亮,像是碎开的雨波,“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酌儿又在想什么呢?”
“想你,”元知酌唇笑眼无笑,她很快补道:“该死。”
“死?”迟奚祉低念了下这个字,长廊刮起的凛风吹乱他的鬓发,发丝进到眼睛里,异物感让他不禁眯眼,眼眶随着泛起红意。
元知酌这样看着,竟然会觉得他有点儿——可怜?
太过反差了,想到这个词的时候,元知酌都笑了下
风越刮越大,两人的衣袍被吹得鼓起,迟奚祉从她的手里拿过那盏不轻的琉璃灯,他替她照亮了前路,“雨下大了,回屋吧,至于让我死,过几天你说不定能得偿所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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