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养个鬼!白衣卿相啊早就成了一抔黄土,不知道埋在了哪个乱葬岗里?”说罢,这人夹了粒花生米,嘴里唏嘘不止。
那老先生再拍下醒木,将众人的目光再次吸引而来,他毫不隐瞒,“刚刚这位小哥所言极是!”
有人疑惑,“那这与今日的主人公有何干系?”
“大伙儿忘了吗?妖孽火锅,荧惑守心,咱们北燕百年之劫难来了,如今的中宫皇后来历可不是那东兴元府的嫡女,她是妖孽,白衣卿相的死可谓是蹊跷万分,晏淮瀚可不是告老还乡,人早死在了诏狱里头,成了怨魂野鬼一个!”
“老朽听诏狱当值的千户说,晏淮瀚死的当天,本应在宫中歇息的皇后殿下竟出现在了诏狱外的马车里,诸位说蹊跷不蹊跷?”
“而如今咱们正值壮年的陛下又如何一连以病告假数日?而京中有多少人见过这中宫皇后的真面容,恐怕从小在广陵长大的元氏嫡女只是一个幌子,而她真正的来历怕——”
在闹哄哄的茶楼上方,有一间雅致的包厢。
莫岐侧头往下扫了一眼,接着伸手将侧开的窗户掩上,底下的唏嘘声变得微小,包厢内的气氛静下来,“殿下,舆论造势,前路平坦,您可直捣黄龙。”
迟尧诩漫笑了声,瞧着二郎腿倚靠在逍遥椅里,指尖捏玩着一颗晶莹剔透的青葡萄,品味着底下人的话,“妖孽?呵。”
那女人确实是个妖孽。
将青葡萄往上抛了抛,而后张嘴接住,牙齿一咬酸涩伴着后来的清甜,“这场祸国殃民的火光有千万张嘴可不够,关键是手里要有兵才能进京救驾。”
莫岐早在多年前就跟在了迟尧诩的身边,可他的好父亲是个大忠臣,也是个呆板的愚臣,不懂心术算计,也从来没有想过要为自己的儿子铺路。
而莫岐想要往上爬,之前晏淮瀚这样的市井小人都可以坐到大学士的位置,他为什么不行?
心里挫折一把妒火,莫岐立即表明自己的立场,他跪地时将腰间别着的剑送到了迟尧诩的手边,“微臣任凭殿下差遣,愿赴汤蹈火,只为辅佐殿下成就千秋大业。。”
迟尧诩低眉睨了睨他,轻佻地从剑鞘里抽出那把剑来,锃亮的剑锋如寒冰般,倒映着他上扬的断眉,一瞬间逆反的野心被照得无所遁形,“放心,本王不会忘记你的恩德和卧薪尝胆。”
如果将迟尧诩比作项羽,那么莫岐算得上是半个范增。
只是可惜了……
生不逢时。
——
午睡后,夜色斑斓,元知酌发现竺桉园里只有她一个人,春末夏初的天气闷得很,窗外噼里啪啦落下雨来,屋内的空气更是不流通,像是闷在蒸炉里。
元知酌额间出了细汗,她素来贪凉,这般好的雨落在了她的心尖上,披上薄薄的外衫,取了琉璃灯便往外头走。
晚风落叶雨萧瑟,帝王勤政晚来归。玄瓦杏黄应旧事,却锁伊人深闺处。
迎面而来的凉风卷走那丝丝的燥意,元知酌沿着长长的廊道走,四面穿进的风卷起她的衣摆,云步婉转,一场朦胧的夜雨模糊了万物,似乎只有一盏泛白的宫灯凉的突兀。
庭院深深,迟奚祉还没有回来,不知道是不是又被哪个固执的大臣又给绊住了?
他最好今天晚上没喝酒,不然她绝对不会让他抱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