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奚祉掐着她的后颈将她压得更近,两人的呼吸交缠在一起,地上的影子吻在一起,他声线哑了点,“朕只是好奇朕的皇后为什么要这么做?”
冷色调的与穿透雾白的轻纱,一涌而进,仿佛一把利刃将尚未来得及修饰的真相剖开。
元知酌顺势啄了一下他的唇角,“当然是因为我知道他是陛下心里的一根刺。”
“还是不说真话?”迟奚祉掐着她的后颈将她抬高了一点,不许她碰自己,但又强迫她和自己对视。
“疼——”元知酌低低嘤咛了一声,面前的人漆黑的凤眸沉郁,她参不透,便也不再妄想瞒天过海,“因为晏淮瀚知道我太多东西了,他迟早也是我心里的一根刺,我现在只不过想要把这根刺连根拔掉。”
说着,她的指尖钻进他松垮的衣衫里,从下往上,抚在他的心口,感受着手心下面传来的平稳的心跳,“上次在御书房,我就求过陛下了,今日之事我还以为是陛下默许的,原来是我过分揣度了。”
多么无辜又让人怜惜的口吻啊。
迟奚祉微微弓起上身,像是冬眠的蛇类一般,将头枕在她的颈侧,一呼一吸如同冷湿的蛇信子再次攀上来,“酌儿觉不觉得你现在跟以前很像?以前你总是叫朕帮你杀人。”
元知酌指尖跳了下,尖锐的指甲在他心口的皮肤刮出一道红痕,渗出点细血来。
迟奚祉握住她作乱的手,轻薄的吻触在她的耳骨上,继续道:“那时候你看到朕满手鲜血,是心疼,还是欣慰?”
“什么?”元知酌闪烁的眸子和他对视,坐直了身子,微微离远了浓郁的迦南香,眼底依旧澄澈干净。
试探与伪装,心与心之间的博弈。
她的皮肤莹润,唯有一件红绸裹身,散下的三千青丝凌乱在身前,影影绰绰露出心口的刺青来,芙蓉化凤,啼血朝歌。
“应该是欣慰多一点吧,你从来不会心疼人。”迟奚祉伸手摘下了她拇指上虚虚套着的扳指,捏在指尖,纯净的鸽血红衬得人皮肤透白,琉璃般的黄金玉浮雕飞龙,戒环上篆书线刻八字——
【受命于天,既寿永昌】
这句话同样被刻在了传国玉玺上面。
没有人能够拒绝这八个字,几千年来多少英雄好汉为了这一块石头挣破头颅、流尽鲜血。
人人都说,若得此物,物长时久,寿命与天并齐。
而迟奚祉只是看了看,复又给她戴了回去。
与天齐寿又如何?他从来不希望孤独地行走在人生的独木桥上,他渴望温情,渴望一双偏爱自己的眼眸。
迟奚祉俯身慢词慢调亲在元知酌的指尖,直白、坦荡,也输的一塌糊涂,“如今,酌儿想要朕再帮你杀谁?”
元知酌脊梁骨僵得很直,但她面上依旧娇娇柔柔,轻而易举地挑起他的下颌,呵气如兰,“我想要陛下的命。”
对方将她的手移到自己的脖颈上,漫不经心地哂笑,“可惜这里少了把刀。”
元知酌掐在他命脉上,感受着他跳动的脉搏,倏地收紧了掌心,她观察着迟奚祉的脸色,除开细微的呼吸变化,他依旧笑得云淡风轻。
他似乎真的渴望是她杀了他。
窒息感到达顶峰的一刻,身上的人儿忽而松了手,元知酌没敢和他对视,只轻轻叹息,“陛下不要再逗我玩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