隆那都脸上的神色已经是消缓了足多,只是侍卫所言到底是令他有些气不过,颇是愤然道,“我族与其确有一致,此事众所周知,但是这也不可将其与容允蛮人大肆掠夺呈等。”
“是,可我们确是无所奈何矣,若是大大厮杀,那必及战祸,如此一来,便不可收拾了。”侍卫垂低了头,几度相摆,对其中利害已看得透极了。
这一回,隆那都未及时回语,他确然无所职务,但于此事上,戎族上等人所思所想,他还是知道些的。
无非是想求得些两全,便是自那初初便已妥协,才一步步走到而今的地步,所谓得寸进尺也不过如此。
他别头看了看自个低垂半吊子感十足的手臂,可是一丁点也不敢动弹,全是拜得蛮人,他忽深感无力道,“若是能一举击破,便不惧这一些了,可惜似乎还不可。”
“可不是,若戎族男儿皆如主人这般,那还何惧之有!”侍卫好像被激起了多么高昂的情愫,猛然间高亢了声腔回道,顺而还拍了拍马屁,“想主人可是戎族的第一勇士。”
闻此,隆那都脸上竟是有几些笑意浮现,却于一息后渐渐消弭,让人耐人寻味,侍卫看来颇有些不知缘由,只听其道,“我这勇士之名不假,不过也只是勇士罢了,与着族内的大将到底是差了不少,何论我且还败给了一人,一个我当时未曾放在眼里的人。”
道着道着,隆那都眼中忽而又闪现了那看来十足不健硕的身姿,回想当日自个的笑讽都成了后来的自惭形秽,竟是不可抑制地笑了一许。
侍卫这可没想到自己拍马屁拍得斜了些,这会儿只默默不说话,尽量降低自个的存在感。
几多时候过去了,隆那都方是从回忆中抽离而出,眼中也恢复了光感,他简单地自个抱过了酒袋,罢而不提前语就道,“好了,酒给我,你且去看看外边如何,完了回报于我。”
“是。”怀中一空,侍卫还一时未及留神,迟迟顿顿地才收到了讯息,赶着退出了主帐。
帐幕还在扇动,酒袋已安放在案上,外室却空无一人,隆那都不知何时已走到内室敞着两腿坐于榻沿,似是思量了一时,好是黯然一人。
久而过后,他方才侧过了身,着那安好的手在黑漆漆的布枕下摸索着何种,不及一口茶的功夫,一条黑色腰带便呈现他宽厚的掌心,由他折回手臂于身前细看。
却不知为何,宛如这腰带是个烫手的山芋叫人难以承受,那托着腰带的手竟是点点颤抖。
这般许久,隆那都才轻轻摊开的掌心合上,缓缓将腰带握于当中,一点点放贴在了胸膛处……
此处帐院刚是由得蛮人侵扰混乱几多,可草原另一处却已是井井有条,一派和谐之色。
自是肃野烈走后不多久来,肃野羌与古氏兄弟便起身去到院中,悉数地带着众多宾客一一行至了帐院外,挺直壮实的身板儿,分而立站,无人谈话,只瞩目前方之路,似在极认真地等候归来人。
这一大群人仿若定点而站,按着尊卑生熟顺序,颇是不乱,最前的自是肃野羌与古氏兄弟,最后的便是一众奴仆。
天上积厚的云已经淡淡散开,飘远了又来了一波,可肃野烈还未归来,等待的人不禁有些烦躁,慢慢地有些小小地骚动,轻轻然开始了悄悄话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