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茹月有些恍惚,幼时只记得母亲说过,自己在湖州有个舅舅,名唤尹正烨。
可当年江家被抄,在此之前,母亲意识到情况不对,已经给舅舅接连去了两封信,都石沉大海,这些年来,舅舅也从未来盛京城找过她,现在来又是为了什么?
能做到对自己亲妹妹和唯一的外甥女十年不闻不问,江茹月还未见面,就对舅舅一家没好感。
人都到了,不去看也不合礼数。
江茹月带着绿竹去了前厅。
一进前厅,就听到一道中年妇人洪亮的声音:“莫夫人真是能干,这么大的府邸管理得井井有条,院子也气派,我们进来,这府中丫鬟个个像仙女似的,这屋子里的花瓶桌椅,啧啧,皇宫里的也只怕就是这样子吧……”
江茹月眉心微蹙,婉姨最不喜别人这样露骨的逢迎,更何况,那妇人说的这些话,只会让婉姨觉的肤浅和粗鄙。
果然,她一进去,就看到周氏笑得有些不太自然,一对中年夫妻和一位约莫二十出头的肥胖男子坐在下首的木红椅中。
那中年妇人身子滚圆,眼睛里却带着精明,一看到江茹月进来,赶紧快走几步,上前拉着她的手,上下打量:“这就是珠珠吧?一晃就这么大了,长得可真好,随了我那苦命的小姑子,简直一模一样……”
说着,拿起帕子擦了擦眼角:“舅舅舅母来迟了,你不要怨我们,我们当年也是没办法,可这年一直都记挂着你。”
她噼里啪啦地说着,江茹月都没答话的机会,嘴角一阵抽搐,自己长得并不像娘亲,也不像父亲,不知道这位舅母从哪里看出自己长得像母亲?
被那妇人这么拉着手,她很不习惯,只礼貌笑道,唤了一声“舅母”,抽了几下才把手抽出。
站在一旁的中年男人子皮肤白皙,长相清俊,身形消瘦,看样子有些局促不安,看向江茹月,眼眶都红了,哽咽道:“珠珠,对不住,都怪舅舅没用,舅舅一直都对你很内疚。”
刚才江茹月一眼就看到了那和自己母亲五分相似的面庞,还有左眼角的浅浅疤痕,江茹月还有什么不信的。
母亲曾说她幼时和舅舅感情最好,小时候淘气,不小心用石头砸到了舅舅的眼睛,差点把他眼睛砸瞎,当时母亲吓坏了,哇哇大哭,可舅舅还安慰她,告诉外祖父外祖母是自己不小心弄到的。
幸好后来舅舅眼睛无事,只是眼角留了个疤。
江茹月仔细看了看,左眼角有个不太显眼的凹痕,但并不影响那张脸的清俊。
那微胖的青年男子一看到她,眼睛都亮了,连问候都忘了,这眼神,让江茹月很是不喜,想来这就是幼时母亲告诉她的表哥,但是叫什么名字就不记得了。
这一家三口,只有舅舅是诚心诚意的,看着舅舅微红的眼眶,江茹月不免伤感,想起母亲,眼睛也红了,道:“舅舅一家能来看月儿,月儿已经很高兴了。”
舅舅擦了把眼泪,道:“月儿,这是你表哥,名唤尹华。”
江茹月一一见礼。
周氏见她确定是自己的亲人,不耐的脸才舒缓了一些,道:“月儿,婉姨就不打扰你们一家团圆,你们慢慢叙话,你舅舅他们我就安排在西边的幽香院,到时缺什么就尽管和我说。”
江茹月谢过后,周氏就带着丫鬟仆妇急急走了。
坐下后,舅舅舅母问起了她这些年的情况,江茹月一一作答。
知道她被威远将军府收养,并未吃什么苦,舅舅才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