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故事?”季洛泽温柔地问道。
“随便讲,能让我的注意力集中在你身上就好”,秦霜阳脸上有洗面奶的泡沫,所以没睁开眼睛,只是皱了皱眉。
“讲什么呢……”季洛泽抬眼思考。
“好,我给你讲一个我的故事吧”,季洛泽淡淡道。
“我1989年4月13日出生在B市,
我出生的时候我父亲和母亲当时还是比较贫困的,父亲家庭条件一开始要好一些,爷爷是高级知识分子,后来文-革时期,家中败落,很多古玩字画都被当时的政-府没收了,爷爷受了很多苦。姑姑们都嫁人了,当时都与爷爷这边划清界限。
叔叔当时也还小,但是十分懦弱。只有我父亲守在爷爷身边,爷爷脖子上挂牌子游街示众被批斗的时候,我父亲就站在游街的终点,替我爷爷把他身上的垃圾污秽擦掉,搀着爷爷回家,奶奶也早就准备好热水。
后来那段日子结束后,我父亲寻了一个机会去军营,让叔叔照顾爷爷奶奶,当时那个年代,只有这样,家里才不会一直都有污点。
我父亲退伍时候,在火车上遇到了我母亲,那时候的人们很穷,有的连饭都吃不起,可是我母亲坐在火车上一直保持着笑容,哪怕饿得脸都凹进去了,还是没有一声抱怨。
他们一起到B市下车,我母亲当时还问父亲看她做什么,父亲不说话,母亲就一直跟着父亲,直到到了爷爷家巷子口,父亲停下了,问我母亲愿不愿意嫁给他…”
“唉呀妈呀,你父亲也太直接了吧”,秦霜阳显然听进去了,“那个年代直接打直球也是足够真诚了”。
“是啊,我母亲也就答应了,当时她才十几岁。爷爷觉得母亲没什么文化,不让父亲和她在一起,但是奶奶觉得母亲好,就让她吃住都在家里,有时间就教她读书写字。母亲学得也快,再后来就有了我,我外婆给母亲留了一处院子,在我六、七岁的时候,母亲把那处院子卖了,做我父亲的创业启动资金。
所以我之前说我母亲旺我父亲,一方面是她自身积极乐观,另一方面是她把那处院子卖了……”
“那怎么没听你父母结婚的时候,你外婆的态度呢?”秦霜阳提问道。
“在那个重男轻女的年代,我母亲自然也不受重视,最后那处院子是因为我母亲的兄弟们,也就是我的舅舅们,都英年早逝了,没办法给别人留,只能给我母亲留了”,季洛泽说到这里的时候,有些哽咽,却在轻轻吐出一口气后,恢复正常。
“因为我母亲从小不受重视,遇到我父亲之后才有了被在乎的感觉,她一直有着异于常人的思想,所以她想生一个女儿,然后好好对待自己的孩子,可惜我是男孩,我母亲当时有些不高兴,后来计划生育也没再生了,可能这会是她此生的一个遗憾吧”,季洛泽声音沉了下去。
秦霜阳看不见他的表情,但是能感同身受这份情绪,那些盘旋在他童年上空的声音,那丝丝刺痛,时不时会翻出来扎扎自己,但在大人们的世界里却渺小到可以忽略。
“我觉得阿姨对你很好呀”,她咕哝着试图安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