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承宗从考场出来,忍不住跳了起来,摸了摸怀里的毛笔,又捏了捏香囊,心头满是柔情。
他撇下小厮,舍了马车,快马加鞭回了秀山县,径直往孟家去。
孟方旭听门房来报,心中一动,直接自己去了门口看他。
便见门口一人来回踱着步,脸上满是急切,见到他来,顿时眉飞色舞起来,连喊了两声“孟兄”。
孟方旭看他神采飞扬,满面红光,一副成竹在胸,志在必得的模样,像是笃定能考上一样一般。
不过这厮几斤几两他是知道的,要这学个半年就能考上,除非文曲星显灵。
他清了清嗓子,装模作样问道:“考得如何?”
“十分顺畅,我感觉我肯定能考上。”
孟方旭下意识撇了下嘴,想打击一下他盲目的信心,这厮却从怀里取出一个东西,外面拿了个帕子珍而重之地将其包裹着。
他眼尖地认了出来,那帕子似是自家妹妹一针一线绣的,脸上顿时一黑。
许承宗却仿若未觉,露出里面已经清洗干净的毛笔,又拍了拍腰间的香囊,语气极为欢快又隐带炫耀地说道:“多亏了丽娘为我求来这文昌符和文昌笔,我考时有如神助一般,写题十分顺畅。”
孟方旭心里泛着酸,想着自己当年考时怎么没有,酸溜溜地道:“结果还没出来,你这会儿得意什么?”
许承宗笑了笑,满眼自信,旋即他正色起来,将毛笔收起,对着孟方旭深深鞠了一礼,后者不解,连忙让开。
“还请孟兄替我为丽娘传句话。等院试结果出来,我许承宗必堂堂正正地来求娶,三媒六聘,叫她风风光光的做我许承宗的新娘。”
孟方旭想问你要是没考上怎么办,又觉得不吉利,想着自家妹妹和母亲的态度,犹豫再三,还是打算等结果出来再说。
万一这厮就走了狗屎运考上了呢?
许承宗说完话,便准备走了,孟方旭下意识问道:“你来不打算见一见丽娘吗?”
许承宗摇头:“等拿到秀才的头衔,我再来见她,好告诉她我没叫她失望。”
他牵马准备离去,走出一段路,又回头看了一眼。
孟方旭还在门口站着,头顶的牌匾上书着“孟府”两字,在越来越暗的暮色里十分显眼,身后一道鹅黄色的影子若隐若现,而后出现在他身边。
许承宗认出了那是他朝思暮想的人,笑着挥了挥手,回头时却眼眶一热,心里的忐忑、惶恐、不安等情绪终于后知后觉浮上心头。
他无法控制地去想若是没考上,若是孟家不愿嫁女,若是丽娘另嫁他人……
他自觉考的好,但万一只是自我感觉良好呢。
他尝到了苦涩的滋味,不由后悔起以前不好好读书,觉得自己父亲是县令,就只知逍遥自在,不求上进。
他用袖子快速蹭了下眼睛,忍着再次回头的欲望,翻身上马,头也不回地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