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苏坐在曹秀对面。
看了眼左侧的秦始皇。
而后，便轻声开口。
“曹君，有件事我得提醒你句。”
“啥？”
“待至栎阳后，可要收敛往日的做法。”扶苏顿了顿，继续道：“当今皇帝，极其推行法家之术，其中尤以韩非为重。韩非虽死，但其理念却受皇帝重视。曹君可曾听说过八奸？就曹君的所作所为，已经犯了其中两项，分别是民萌与威强。”
“额？”
曹秀顿时皱起眉头。
扶苏面露诧异，“曹君没看过吗？我记得，曹君书房中就有韩非着作。”
“靠，我书房里的书多了去了。包括你口中的韩非着作，我书房里的其实是残卷。当然这些并不重要，我也看过韩非的种种理念，但我并不觉得就是对的。所以就只是看过前面的一部分，很多都没看。至于你口中的八奸，我倒是很感兴趣，也想知道我做错了什么？”
秦始皇坐在旁边，饶有兴趣。
他倒是没想到，扶苏能想出这法子来，这小子的确是越来越聪明，甚至还懂得利用曹秀来劝谏他。他们离开沛县时，当地豪强黔首皆是自发来送行，足足连绵数十里地。因为这事，秦始皇与扶苏又有了不同的看法和意见。
秦始皇是真正的集法家之大成，法、术、势运用的无比娴熟。他最为推崇的就是韩非商鞅这类法家大贤，秦国历代先君中最佩服的便是秦昭王。驭民愚民，便是他始终坚持的。
相反，扶苏则是奉行儒家的治国理念。自然，他们父子俩经常会因为政见不合而争执不休。
扶苏面露微笑。
他知道，曹秀已经上钩了。这事其实还是皇帝提醒他的，有些话他其实不方便说，完全可以让曹秀充当他的口舌，帮他说话。
就包括公子戍边这事，真要说起来其实和曹秀压根就没多少关系。这事会得罪所有公子，还有诸多勋贵豪强。若是扶苏亲自献策，会更加不受待见。相反以曹秀的名义献上，那么他就会吸引全部的火力。
他能顺利推行此策，还能置身度外。
至于曹秀？
为人臣者，为君分忧！
“为人臣者散公财以说民人，行小惠以取百姓，使朝廷市井皆劝誉己，以塞其主而成其所欲，此之谓民萌。为人臣者，聚带剑之客、养必死之士以彰其威，明为己者必利，不为己者必死，以恐其群臣百姓而行其私，此之谓威强。”
扶苏顿了顿，继续道：“曹君在沛县施恩于民，使民有功无功者具赏，此为乱道也。以韩非之言，便为民萌。暗中操练死士，聚带剑之客，则为威强！”
“呵……”
曹秀顿时就笑了。
论学识才能，他肯定比不上韩非。但他胜在知晓历史，也很清楚秦朝灭亡的原因。秦能灭六国完成大一统，绝对是有赖于法家之术。可秦会被灭，同样也是因为法家。秦朝时期的法家可不单单只是法治，而是不把人当人！
“既提到此事，我倒是想到了昭王时期的故事。”曹秀放下筷子，淡然道：“某年，昭王患病，百姓里买牛而家为王祷。王曰：牛有功于人不当杀，赀之人二甲！夫非令而擅祷，是爱寡人也。夫爱寡人，寡人亦且改法而心与之相循者，是法不立；法不立，乱亡之道也。不如人罚二甲而复与为治。”
“哦？”
秦始皇也是来了兴趣。
看来，曹秀倒是也有其看法。
他也想听听曹秀有何高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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