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家伙圆脸嫩红,在手和脚襁褓里动来动去,脸上豆大的泪珠跟不要钱一样往下掉。
她不敢去抱,也不会哄。
而寅宝更是好笑,它弯着腰从元知酌的腰后面探出头来,圆溜溜的眼睛瞪得老大了,东张西望了半天,凑近了婴儿一些,鼻子凑近去闻,似乎对这个外来的小家伙很好奇。
一人一猫就这样打量了这个小婴儿半天。
过了许久,啼哭声也没有止住,元知酌被她吵得头痛欲裂,手伸过去生硬地拍着,嘴巴张了张只讲出了两个字,“不哭。”
可小家伙不吃她这套,下一瞬就大声地“呜哇呜哇”,殿外一直候着的稳婆犹豫着敲了敲槅门,“殿下,老奴进来哄小公主睡觉吧?”
深吸了一口气,元知酌的脸黑的很,甚至也有一些不易察觉的无措。
“进来。”
——
月亮殉身,乌云蔽天,稳婆将睡熟的婴儿放回到柔软的床榻上,她轻笑着低语,“殿下瞧,公主睡得多安稳呐。”
元知酌此时站在床榻边,点了点头。
稳婆退出去后,元知酌还是云里雾里,她打量着小家伙娇嫩嫩的皮肤,小心翼翼伸手戳了戳,软软的,滑滑的,像是吹弹可破的瓷娃娃。
猫儿也学着她的动作想要伸爪子,却被人抱起,元知酌提着它的前肢,轻手轻脚地往外走,一面还埋头同它讲道:“她好不容易睡着了,别吵醒了她,小宝快回猫儿房睡觉去。”
送走了寅宝,再回来时,一抬眼就正对上坐在床边解衣袍的男子,元知酌一见他刚消下去的气又涌了回来。
迟奚祉摘下手指上的指环,拿着干净的湿帕细细擦拭着修长如玉的手指,他听到轻缓的脚步声后抬头看她,眼里闪着意味不明的笑。
元知酌沉着脸,一屁股就坐在床边,她伸手指着襁褓里酣睡的孩子,刻意压低的声线却语出惊人,“你生孩子了?”
迟奚祉将她指人的手捏握在掌心,撑开她握着的手指从她的指缝间穿过去,带着交叠着的手放到她柔软的小腹上,轻轻揉了揉,一双漆黑的凤眸认真,“是你生的。”
“啊?”元知酌不可置信地抬眼,“迟奚祉,你在开什么玩笑?”
“你不是想要一个孩子吗?”迟奚祉垂眉,以一种不可名状的眼神紧紧盯着她的腹部,又欲又冷,甚至可以用癫狂来形容,“现在我们就有了一个孩子,她也会是我们唯一的孩子,我会苦心教导她,让她继承北燕的江山,做一个明君。”
元知酌被他吓得心底一惊,她想起避子药一直是他在喝,这意味着这个孩子根本也不是正统血脉,她心脏被攥紧,“迟奚祉,你怎么可以偷抢别人的孩子?”
丧尽天良的事情。
迟奚祉好整以暇,平静如深渊的眸子抬起,直直地印进她的瞳仁里,他唇角弯起,每个字都像是珠石落玉盘,“酌儿不必担心,她双亲已经离世了,而且朕实在不忍你承受妊娠之苦。”
丝丝寒意穿透紧闭的窗门渗透皮肤,元知酌头皮发麻,纤瘦的身躯在凉风中不禁颤抖,“那你——就不怕外人知晓吗?”
他怎么能够轻而易举地撒下一个弥天大谎。
可她不知道是,在很久很久之前,迟奚祉就已经将这个“孩子”计划的天衣无缝了。
就在今日,他已经对外公开:“皇后有娠,而朕素察楚王等之不轨,恐祸及母子,乃密遣皇后于宫外,以养胎息。”
殿外刮起一阵大风,卷的树叶“哗哗”作响,衬得室内更是落针可闻,在迟奚祉说完这话之后,两人之间的气氛几乎剑拔弩张的程度。
他利用楚王叛变,利用她逃宫,带回来一个襁褓里的婴儿。
元知酌不知道这局迟奚祉布得有多周密,不知道他手执红棋落到了哪里。
所有的一切对他就像是恶作剧一样简单轻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