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奚祉,你早就想把我连根拔起了吧,现在我成了丧家之犬你满意了吗?”
支颐低头,迟奚祉漆黑的眼沉静而冷淡,像是在看一个跳梁小丑,
“朕从来没有将你放在过心上,你还不足以成为一个合格的对手,你置藩与否朕都无所谓,只不过是燕京多养一条吃饭的狗而已,可你不应该打朕的皇后的主意。”
更何况朝廷里的那些言官是闲不下来的,如果他不给这群人找点事情做,他们就像是苍蝇一样围在他的身边,恰好迟尧诩不愿置藩,朝廷里多数老臣对他颇有微词,那就利用这个矛盾,给这沉寂的京城添有点儿乐子。
“早在你第一次劫朕的皇后时,朕就想要杀了你,只是朕的皇后初来燕京,实在不宜惹上血光的祸端。”说着,迟奚祉唇角挑出一点不屑的笑痕,“况且,杀你这样的人实在脏手。”
迟尧诩满腔的愤恨,充血的眼球死死地盯着他,“迟奚祉,那你现在是来看我笑话的吗?”
迟奚祉摇摇头,口吻真切,“是朕的皇后,她在梦里都还惦记着你这个盟友,夫妻一体,她身子不适,朕怎么能不替她来看望你呢?”
昨夜他心情实在不愉快,即使早就知道元知酌暗地里和楚王勾结在了一起,可听她亲口承认的时候,还是没有压制住怒气,没收住,罚的有点儿狠了,直到梦里,她都还念叨着要“杀”他的事。
“呵。”迟尧诩可不信这个鬼话,听了只想笑,“夫妻一体?皇后殿下知道枕边人就是灭掉自己国家的仇人吗?难怪她夜里惦记着我,只怕日日夜夜曲意迎合仇人的滋味不好受啊。”
迟奚祉继续擦着手上的雨水,他的中指指尾留了一圈淡淡的咬痕,嘲弄道:“这是你是从自己身上总结出来的吗?”
“迟奚祉!”迟尧诩眼球充血,有些恼羞成怒,面目更是狰狞,涟涟几日未进米食,他连站立起来的力气都没有,只能像个丧家之犬一样跪趴在地上。
他艰难地往前爬了一步,伸手死死拽住迟奚祉的衣袍下摆,缓缓抬头用一种极近疯癫的眼神看着迟奚祉。
“我真的不明白,我从八岁开始就跟着老头子南征北战,五战胡甫,屡立战功,我替他挡了一辈子的明枪暗箭,他怎么可能不记得我的好,他生前可是最疼我的啊,他怎么可能把皇位传给你这个不被看重的质子?”
雨落如针,在玄青的铠甲上泛起银光,肃杀的气息带着淡淡的血腥味,迟奚祉居高临下地睥睨着脚下的兄长,淡漠的眼神静静地看着迟尧诩发疯发癫:
“老头子驾崩前到底说了什么?圣旨呢?”
“老头子不可能什么都没留给我,遗诏,对,遗诏,迟奚祉你把遗诏藏到哪里去了?肯定是你篡改了老头子的遗诏,你说话啊。”
迟尧诩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推理中,突然他伸手指着迟奚祉大笑,“你是不是心虚了?迟奚祉哈哈哈,你才是乱臣贼子,德不配位,人人得而诛之。”
这场闹剧太难看,室内腥臭的烂肉味不断涌上来,搅得天地也不清明。
迟奚祉站起身毫不留情地将他踢开,迟尧诩的后背撞向梁柱旁的灯架,滚烫的蜡油带着灼热的火焰滴在蜿蜒的垂帘上。
只消片刻,大火燃燃,烈火腾腾,烟雾发黑,寸寸浮埃刺得眼疼。
“你既然想要个答案,朕就让你死得瞑目。”迟奚祉将一卷明黄色的丝绸扔到了蔓延的火势中,看狗一样的眼神看着地上的男子爬着去捡火堆里的诏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