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转头,迟奚祉坐在地上,身上松松垮垮的衣袍露出里头精硕的腰腹,他的手臂反撑在身后,仰起的下颌有些玩味地对着她,那轻傲的眼神似乎在说“你能怎样?”
元知酌倔着一张脸,背着光走回来,长长的锁链蜿蜒在地上,她站定在他面前。
迟奚祉眯了眯眼,头颅昂的更高了,就这么饶有趣味地盯着她,似乎想要看看她能想出什么法子来。
元知酌微微提了下裤腿,抬脚就踏了他的肩上,金铃声阵阵,她冷声示意道:“解开,我要去沐浴。”
迟奚祉平白无故地轻笑了一声,这么和他说话,她怎么敢的?
“你凭什么觉得我会帮你解开?”迟奚祉侧过头,轻薄的吻碰了碰那颗靡靡作响的小铃铛,又爱怜地亲了下被镣铐磨红的脚踝。
元知酌弯下腰朝他眨眨眼,咧嘴恶劣一笑,“迟奚祉,你又舍不得真的杀我,就算楚王起兵造反一事是我干的又怎样?”
她的脚架在他的肩上,看着他伏微做小的样子,漾着红晕的小脸笑意更甚,她将脚直直地踩在了他的脸上,一副妖妃作乱的姿态,“有本事你报复我呀。”
——
迟奚祉俯身将地上撕坏的心衣捡了起来,半开的錡窗外印着一个黑影,邬琅一身玄色,几乎快要和融在四周的环境里,“陛下,这几日迟尧诩在闹绝食。”
“让他闹。”手间的衣料柔顺轻薄,好似青烟萦绕在指间,迟奚祉拂过金线绣着的凤凰上。
邬琅的视线盯着台阶下面随风摇曳的野草,没往室内看,他一五一十地将朝中的猜忌吐露给里头的人,“迟尧诩此举的目的是想见您一面,您若坐视不管,怕底下管不住嘴的人会说您苛待手足。”
迟奚祉将心衣收好,又老老实实去拾那些散落各处的宣纸,“他若是手脚断了自己吃不了,那就找人给他喂,不吃把牙打断灌进去。”
“属下明白。”邬琅听着里面窸窣的纸张摩擦声,试探问道:“可要属下进来帮忙?”
“不用。”迟奚祉的脑海里浮现出元知酌似嗔似笑的脸庞。
他知道元知酌把这些东西扫落一地是故意整他的,但他也乐意。
“主子,还有一事,事关楚王妃——薛氏。”
迟奚祉不大走心,“讲。”
“薛氏快要生产了。”
——
白昼悬火,草丛里的蟋蟀叫一声赛过一声,千年的流苏树正值花季,层层簇簇,灿烂如冰凌,树下的逍遥椅随着风轻轻晃,覆了层纤细的流苏花。
元知酌沐浴完回到殿内,一推门便见到迟奚祉懒洋洋地躺在她的贵妃椅上,室内原本的狼藉一片被收拾干净。
她的发尾还在滴水,身前的衣服被打湿一片。
她没着急进门,只是随意地倚在门框上,弓着背,后颈的凸出的骨头上留着一个很深的咬痕,她微凉的视线静静地看着迟奚祉。
其实,刚开始她心里还没底,揣测不清迟奚祉到底对她是何情意,只是刚刚头脑一热就踩在了他的头上,恃宠而骄的让他解开金链。
没想到,他能够那么爽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