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直勾勾地盯着她,“你又想要跑到哪里去?”
没由来地,元知酌迷迷唤了句,“霁哥哥——”
黯色的男子神情蓦地一怔,眼里闪过兴味和喜悦,刹那又变作一丝的笑意,他微眯着凤眸支起了身子,慢悠悠地走了过来,俯身看她,“是我。”
元知酌眼前的景象变得虚幻模糊,她手背上的青筋暴起,指尖牢牢地抓在了他的衣袍上,没留意,指尖掐进了他的皮肤里,对方“嘶”了一声,将她横抱起来。
此刻,元知酌心里突然想起了迟奚祉,害怕和一丝背叛的情绪涌上心头,看着这个黑寂的皇宫就像是牢笼,她越来越来难受。
“霁哥哥,我不要在这里——”残留的一丝神智让她不至于疼晕过去,她舌根发苦,脸上虚汗淋漓,“我得离开这里。”
她必须离开燕京、离开迟奚祉。
朦胧的月色穿透枯树,拓落在男子的半张脸上,一阴一阳间,凌厉逼人,看她的眼神却止不住地怜惜,“那你想要去哪儿?”
元知酌将自己的计划全盘托出,“我要出京城,然后顺着护城河往南坐船——到景淮镇。”
似乎有些心疼她这副难受的模样,男子冷白的长指抬起,轻轻替她抚平了眉心,“好,依你。”
——
宣乾元年梅月二十一日。
皇帝以病告假,不再早朝,大小事宜交与内阁,有急奏,请杨宗谔入乾宁宫,他人不得见。
宣乾元年梅月二十五日。
楚王府大设宴席,召文武大臣三百余人,衣香鬓影,觥筹交错,会饮至夜分。
宣乾元年梅月二十六日。
街道上的衙差增至两倍,官员闭门不出。坊间传闻,妖孽祸国,荧惑守心,一时间百姓大肆囤积粮食,人人自危。
——
景淮镇——地处两江三湖之间,西北面是高峻的山脉,抵挡南下的寒风,东南可往广陵、苏杭,与世隔绝,难得的一片安宁祥和之地。
一方宅院内,檐角红灯,光转彩绘,门上贴了春联,窗牖外窗花红艳,垂头枯树上挂了彩旗,风吹如林,萧萧作响。
元知酌纤瘦的肩上披着件氅衣,她的小脸透着绯色,藏在狐毛之间,手间的帕子轻轻擦拭着一把袖标。
迟奚祉从屋外进来,拢了一身的风雪气,他眸色冷淡,将手里的药碗送到小桌上,屈指敲了敲桌面,“趁热喝。”
“我不喝。”元知酌头都没有抬。
迟奚祉蹙眉,将药碗端起来,送到她的面前,挡住她认真的视线,薄唇上下一碰,“喝。”
闻着那股难闻苦涩的药味,元知酌轻“啧”了一声,将他的手推开,依旧摆弄着手里的袖镖,“我的好哥哥,今天除夕,这么好的日子你别扫兴行不行?我不想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