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妇人嘶哑的“时辰到了”像生锈的锯条刮过林七的耳膜。她那只枯爪攥着鹤嘴锄,浑浊的灰白眼珠钉死在他身上,眼窝下那片暗金色锈蚀的皮肤诡异地鼓动着。油灯昏黄的光在她佝偻的剪影上跳动,身后是堆积如山的干瘪尸骸,空气里弥漫着陈年油脂燃烧的焦糊和尸骨腐朽的霉味。
林七浑身肌肉绷得像拉满的弓弦,断腿的剧痛和后背灼伤的撕裂感被飙升的肾上腺素强行压下。他喉咙里滚出低沉的、野兽般的咆哮,血红的眼珠子死死锁住那柄沾满污垢的鹤嘴锄。锄刃磨损的尖端在火光下凝着一点寒芒。
没有退路。身后是粘稠的死水潭,身前是这人不人鬼不鬼的老东西和一堆枯骨。叶清瑶冰凉的呼吸拂过他颈侧,微弱得像随时会断。
老妇人动了。
不是扑杀。她的动作僵硬得如同生锈的提线木偶,抓着锄柄的枯手猛地抬起,动作带着一种非人的、关节反向扭曲的怪异感。鹤嘴锄被高高举起,沉重的铁器在她枯瘦的手中显得极不协调。她浑浊的独眼依旧死死盯着林七,干瘪的嘴唇无声地翕动,像是在念诵某种无声的咒语。
锄头落下,不是劈砍,是凿!
锄尖带着一股阴冷的恶风,直直刺向林七架着叶清瑶的臂弯,角度刁钻狠毒,速度却并不快。
林七瞳孔骤缩,身体在本能驱使下猛地向侧面拧转,那条废腿被他强行拖动,骨头茬子摩擦的剧痛让他眼前一黑。
嗤!
鹤嘴锄锋利的尖头擦着他破烂的衣袖划过,带起几缕破布和几点血珠,锄尖狠狠凿在刚才他站立位置的湿冷岩石上,火星四溅,碎石飞崩。
老妇人一击落空,动作没有丝毫迟滞。她那只独眼依旧空洞地盯着林七,身体以一种违反常理的僵硬姿态扭转,枯爪再次抬起鹤嘴锄,手腕处那个金属环发出“咔嗒”一声脆响,锄头带着更沉的风压,再次朝着林七的头颅凿下,动作依旧僵硬,但轨迹更直,更快。
林七拖着叶清瑶再次狼狈翻滚,锄尖几乎擦着他的头皮掠过,狠狠凿进地面,碎石溅在他脸上,生疼。
这老东西的动作越来越快,每一次落空,下一次的攻击就更加精准,更加迅猛,她手腕上那个金属环的“咔嗒”声,如同某种冰冷的计数。
不能躲了!再躲下去,他和叶清瑶都得被这鬼东西活活耗死在这尸堆边。
林七血红的眼珠子瞬间爆发出骇人的凶光,在老妇人第三次举起鹤嘴锄,枯爪因发力而微微颤抖的瞬间——
他动了!
不是后退!是迎着那凿下的锄尖猛地前扑!
身体压到最低,几乎贴着地面!那条还能使点劲的腿死命蹬地,爆发出身体里最后残存的蛮力!他像一头扑向猎物的受伤孤狼,拖着叶清瑶,朝着老妇人佝偻的下盘狠狠撞去!
砰!
沉闷的撞击声,林七的肩膀狠狠撞在老妇人干瘪如柴的腿上,巨大的冲击力让老妇人本就僵硬的身体瞬间失去平衡,如同被砍倒的朽木般向后踉跄。
她高举的鹤嘴锄失了准头,带着呼啸的风声狠狠砸在旁边那堆干尸上,咔嚓!几根枯朽的臂骨应声而断,碎骨飞溅。
林七也被反震的力道撞得眼冒金星,断腿处传来骨头彻底错位的剧痛,但他不管,喉咙里炸出嘶吼,借着撞击的势头,身体如同弹簧般弹起,唯一能动的那条手臂如同铁钳,五指成爪,带着同归于尽的疯狂,狠狠抓向老妇人那只握着锄柄的枯手手腕。
目标——那个发出“咔嗒”声的金属环!
指尖触及冰冷坚硬,是金属,环状,死死箍在那枯柴般的手腕上。
林七眼中凶光大盛,五指如同钢钩,用尽全身力气死命抠挖,指甲瞬间翻卷,指骨在冰冷的金属上刮擦出刺耳的噪音,他要掰断它,或者把它从这鬼东西的手腕上硬扯下来。
老妇人被撞得踉跄后退,身体撞在冰冷的岩壁上才稳住。她似乎被林七这亡命的扑击激怒了,喉咙里发出一阵如同砂纸摩擦的、非人的嘶鸣!那只浑浊的独眼瞬间爆发出骇人的凶光,手腕猛地一拧,一股远超她枯瘦身躯应有的恐怖巨力猛地从她手腕传来。
林七感觉自己抠住的不是人手,而是一根冰冷的、浇筑在岩石里的铁桩,巨大的力量反震回来,震得他手臂发麻,指骨剧痛,老妇人那只枯爪如同铁铸,死死攥着锄柄,纹丝不动,手腕处的金属环发出更加急促、更加刺耳的“咔嗒咔嗒”声。
她另一只枯爪猛地抬起,五指如同鹰爪,带着一股腥风,直插林七的咽喉,速度快如闪电。
林七瞳孔骤缩,脑袋猛地后仰,冰冷的爪尖擦着他喉结的皮肤掠过,带起一道火辣辣的血痕,死亡的寒意瞬间笼罩。
他被迫松开了抠住金属环的手,身体狼狈地向后翻滚,险之又险地避开了这致命一爪,断腿在地上拖出刺耳的刮擦声。
老妇人一击落空,浑浊的独眼死死锁定林七,喉咙里的嘶鸣更加尖利。她不再急于攻击,而是缓缓地、极其僵硬地重新举起鹤嘴锄。手腕处的金属环“咔嗒”声连成一片,如同催命的秒表。她那只独眼深处,浑浊的灰白似乎被某种更深的、非人的冰冷意志取代,眼窝下那片暗金色的锈蚀皮肤鼓动得更加剧烈,甚至隐隐透出一丝极其微弱的金属冷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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