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咱们去办公室说吧?”郑大哥虽然不想劝什么,但是在这地方说也确实不太好,就提了个话头。
“走吧。”这个面子肯定得给。张铁军点了点头,大家出来去主楼。
不用招呼,安保员把那几个人都给带了过来。
那位白太太也没再闹啥,也没拒绝,一路跟着过来了,就是一直在打电话,小声嘀嘀咕咕的,一脸的不忿表情。
应该说也是有些紧张,但不是特别紧张,还是有着一种无所谓在里面。指手划脚习惯了嘛,她家老公那么牛逼,能搞定一切。
话说听说这一位,张铁军也是相当意外的。
李志达和儿子李铁蛋儿是被他送进去的,早几年就要求这边开展了自查自纠行动,成效也是相当显着的,结果这就漏掉了一个。
张铁军就在想,是不是自己的态度还是太和善了一些?怎么这些玩艺儿就这么硬呢?这么扒都扒不掉,那说明什么?
只能说明这个队伍本身就有病,难怪老话说医者不自医,渡人不渡己。人都是双标的,对内对外的标准天生就不一样。
就很烦。
“张委员,让你看笑话了。”进了主楼,李书记和张铁军并肩上楼,小声道了声歉。
过去的老楼没有电梯,上下楼全靠腿儿,而且小日子建的楼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楼梯都是那种很狭仄又很陡的样子,阴森森的。
刻在骨子里的那种小气。
就也难怪那么多地方手里有几个闲钱以后马上就开始想方设法的琢磨着要盖新楼,实话实说确实是有点憋屈。
楼上的房间也小,反正就是哪哪都感觉小里小气的。
估计在小日子人的心里,十来个平方那就相当豪气了,二十个平方那就是巨屋。
在近代,欧洲建筑大多也都是这么个德行,房间都是那种很小的,但是欧洲人喜欢造大厅,层高大,这个就有点拉平。
主要是在那边大房子大空间是宗教和权力的专利,虽然感觉他们挺自由的,事实上阶级相当森严壁垒。
我们原来其实也差不多,和人家学习嘛。
民国时期的房子也是都有点小里小气的,常凯申的黄山会议室还没有现在普通人家的客厅大。
来到三楼,大家直接进到三楼的小会议室,围着会议桌坐下来。
“都坐吧。”张铁军指了指对面的椅子,示意跟过来的几个工作人员都坐。
那个白太太看了看张铁军,对李书记说:“李书记,俺家老白过来了。”
李书记就看张铁军,张铁军笑了笑:“直接来这吧,正好一起聊聊。旁边有单独的空屋子没有?”
“有。”老郑大哥站起来:“我叫人收拾一下?”那,必须有,没有也有。
“行。”张铁军点点头:“收拾几间吧,有桌有椅就行。”
老郑大哥愣了一下:“几间?”
“五间?”张铁军笑着看了看郑大哥:“我问有没有,你说有,你那是啥表情?那有是没有啊?”
“哪有空房间?”老郑大哥笑起来:“我们这都挤的像亚亚葫芦似的了,你领导要用那没有我也得说有啊,暂时腾一间呗。
结果你这家伙,五间,我去哪变去?非得五间哪?”
“小间儿就行吧?”李书记看了看老郑,问张铁军。
“有桌椅就行,”张铁军点点头:“也不用非得在三楼,四楼也行啊,暂时用一下。”
“那应该行,我去看看。”老郑大哥点点头出去了。
张铁军叫过来一个安保员,示意他把耳朵凑过来,低声说:
“你叫几个人去边上大院儿,把供销处,结算科,清欠组的正副处长,正副科长,正副组长都请过来。”
“那得十来个人了。”李书记接了一句。
“哦对,”张铁军叫住转身往外走的安保员:“直接请张书记过来一趟,说我找他。”
“老张今年该到点了吧?”李书记问张铁军:“我记着他是三六年的。”
张铁军点了点头:“正好六十,不过现在的情况有点复杂,前面他也造成了一定的影响,谁干的事儿谁平,至少再干五年再说吧。”
他指的是张经理当初安排自己女儿和姑爷担任公司的重要销售职务这事儿。
前面说过,其实这事儿就张经理本身这边来讲,是既不能算违规,也不算违纪违法,错就错在他性子太直,没考虑周全。
结果就是造成了一种风气,大家感觉既然这么弄没毛病,那为什么别人行我不行?于是纷纷效仿,搞起了家族制。
从他的继任者开始,一连四五个总经理都这么玩儿,给钢铁公司造成的直接损失就有几十个亿,间接损失根本无法清算。
这事儿怎么说呢?就是一笔糊涂账,主要原因还是当初签的总承包合同没进行公开公示,然后后期又把责任都甩给老张一个人背。
他正好到点退休了嘛,感觉就像是,再不用用就浪费了。
说白了,就是赶上了一群啥也不是的外行领导,想干还不想担责任,想拿钱还不想留名声。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现在,这些破烂事儿被张铁军提前给理顺了,张经理也不用跑出去一躲好几年,张铁军给他的条件就是当几年书记,把前后的事情处理妥当。
钢铁公司是总经理负责制,书记的工作就是协调掌总,在年纪上有一定的弹性。企业嘛。
不过目前来看,张经理在处理问题这件事上和其他人也并没有什么区别,和这会儿的主流思维一样一样的,有点得过且过。
说白了就是屁股坐歪了,只考虑感情和影响,没考虑法律和纪律。九十年代到两千年代我们基本上都是这么个样子,人情最大。
为什么呢?这事儿要说起来可就长了,得往前推起码二十年。不提了。
钢铁公司的大楼和市政府这边就是紧挨着的,这会儿都没有围墙,走过来也就是几分钟,就五六十米的距离。过个马路的事儿。
当初建这两栋楼的时候,煤铁公司的地位比当时的市政厅高,所以是并立,而且更大更气派,事实上建国以后钢铁公司的地位仍然很高。
这也是为什么这个白太太能这么牛逼的原因。
老郑大哥出去安排房间,这边就等那位白副总经理过来,还有去请的其他人,会议室里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咳。吴市长轻咳了一声:“那个,张委员,我能不能请教个事儿?”
“怎么这么客气?”张铁军笑着看了看他:“说呗,啥事儿?不过请教就谈不上了,我懂的事情也不多,毕竟我年纪摆在这。”
“有什么就直说。”李书记对吴市长说了一句。
本市的领导中有一大部分都是从钢铁公司过来的,从七八十年代到这会儿一直是这样,包括李书记。
李书记严格来说得算是申城人,在申城出生成长上学,六十年代末上山下乡的时候被安排到了本市,在本县南甸公社北甸大队。
这地名是真的哈,不是编着玩的,就这么叫,离张铁军的老家张家堡没多远儿,走过去也就是半个小时的事儿。
前面说过,本市这边那个时候的知识小青年是相当享福的,基本上都没在农村待上多少时间,大部分连地里的活都还没学会就走了。
都被钢铁公司招工招走了,那几年钢铁公司不断的扩产,下面有一百多个分厂和各种不同的专业厂矿,都在要人。
李书记也是,在农村一共就待了不到三年,就被招进了钢铁公司的石灰石矿当了工人。
那个时候石灰石矿可没少招人,前前后后总有个十几批上千人,改开以后走了一部分,大部分都留了下来。
李书记是个能言善辩的人,擅长写东西,人缘也好,在石灰石矿待了也就两年,就被调去了市团委担任副书记,宣传部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