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凡她出事前多重视点,她也不至于受那么多磋磨?”说到底,韩三爷下面的人也是看菜下碟,纵然这事已经过去几十年,周韩终归还是意难平。
“说来说去,你一直还是怪我!”韩三爷原本挺直的身子一下就塌了下去。佝偻着身子的韩三爷这时候才像个日暮西山的老人,“不管怎么说,还是我对不起你们母子俩。”
“周韩啊!你母亲也是三爷从小到大捧在手心长大的,他爱女的一片心意比谁都重。你母亲出事后,他难过得大病了一场,懊悔得不得了。你外公再厉害,也只有一双手一双眼,他年纪也大了,精力也不大跟得上。你就给他一个弥补的机会。”韩三爷后面的老人巧合如簧,苦口婆心地劝着他。
另外一个老人也跟着附和起来:“是啊是啊!上阵父子兵,打虎亲兄弟,三爷只有你唯一一个亲人了,他打下来的基业难道还能带到棺材里去?说来说去,到最后还不是要传给你?不看佛面看僧面,即使你不看你外公辛辛苦苦守住基业的份上,也要看在你母亲是三爷最宠爱的女儿份上,都是自家人,有什么误会不能解开的?啊?”
周韩冷笑:“也不是不行。你们只要让我母亲死而复生,我就乖乖听韩-三-爷的安排,唯你马首是瞻。”
后面站着的两个老人面面相觑,人死了不能复生,周韩说出这样的话,分明是拒绝了韩三爷伸出来的橄榄枝。这样决绝的态度,根本就没有一丝回头的念头。
还是韩三爷叹了一口气:“你现在在气头上,我不跟你谈,等你想通了再来找我,反正我有有生之年都会留在这里。”他偏了偏脑袋,身后的两个老人会意,跨前一步,把一个铁皮小箱子从衣袍下面拿了出来,放在地面上。
韩三爷边转动着旱烟袋,耷拉着眼皮,对周韩说,“这个箱子里的东西是留给你的,钥匙没有找到,不知道丢哪里去了。”老人重新换了一个姿势,把手放在腹部,从鼻孔往外哼了一声,“反正对你来说,有钥匙没有钥匙都是一个样。”有着锁匠手艺的周韩,对他来说,没钥匙也无所谓,那无非是多了一道开锁的程序,锁怎么都能照样打开。
“拿了这个箱子,最迟不能超过后天,你们都给我赶紧离开安桃镇!”韩三爷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把握着的旱烟袋握在手里,背着手就往外走。蒋碧薇心里一喜,却也不敢打量老人,只是把腰弓得更低了些,跟在雷佳虎后面,等着恭送他们离开。
倒是一直靠在桌子边上把玩着匕首的周虞,见这个送他礼物的老爷爷要走,赶紧跑过来,站在他们面前,天真无邪地问道:“爷爷,你们要走了吗?您送了我礼物,可是我还没有回礼呢。”以前家人说了礼尚往来,白得了老爷爷的礼物,他心难安。
韩三爷停下了脚步,后面跟着的人也停下了下来。老人伸出手本来想要摸周虞的脑袋,却没有摸到。周虞站在那里,足足比韩三爷高了小半个头。他的手顺势放在了周虞的肩膀上,拍了拍他,努力做出和蔼的表情:“我是你的长辈,送你的礼物不必回礼。”他沉默了一会,告诉周虞,“回去以后不用告诉你爸爸碰到我了。”
周虞眨巴着眼睛,乖巧地说是。他想了一想,对韩三爷说:“您先等等,我想到了要送什么礼物给您了。”他冲到蒋碧薇的面前,轻轻地拉着她的袖子,问道:“姐姐,姐姐,我可不可以把你做的牛肉燥子舀一点送给这个老爷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