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你在哪?”
我的声音听起来沉沉的,很不好听。
他担忧的问我:“怎么了希怡,是不是生病了?”
听到他关切的声音,我更忍不住了,直接哭了:“唔唔,我想回家,我不要待在这里,这里好可怕。”声音断断续续的抽。
“别哭,我马上过来。”
他说的马上不是真的马上。
此刻的他,正在外地出差,听见我的哭诉,他请假赶了过来。
我抱着自己缩在墙角里,真的很想飞奔在他怀里,离开这个地方,离开这里,永远都不再回来了。刘老师从屋子里出来了。
她看着我,眼神空洞。
“小郑,你进来吧。”
我别过脸,不想搭理她。
我听见她的叹息。
幽幽的。
跟她那张脸一点也不相符。
她搬了一条凳子出来,她说,看见我现在这个样子,她总能想起从前的她,于是,从她的嘴里我听到了她从前的故事。
她说她叫刘妙。
她也曾经历过我这种花样年华。
是的,刘老师就是我,我就是刘妙,我回来了。
回到了这个生我养我的地方,我还记得搭乘那辆货车回来的情形,一路颠簸,我能望见那一夜的黑,一夜的星,还有同在货车厢里那两个小孩战栗的眼神,诚惶诚恐。
货车到了离城中还有一段距离的地方停下了,将我们三个人扔了下来。
两个孩子很害怕,相互搂着。
其实搂着也并不能给他们带来更多的安全感。
我起了恻隐之心,问他们:“家在哪?”
他们是这个村子的人,我后来来到了这个村庄跟他们也有一些关系,两孩子说他们的亲人在车站等他们,可这里不是车站,他们能分辨出来。
那个时候,路上来往的车辆还很少。
可对于我而言,认路方面已经很强了。
我拖着行李箱让他们俩跟在我后面,我是不打算进站的,箱子的东西万一让人抢了去,可是这两个孩子怎么安顿他们?不带他们进站,他们能找到自己的亲人吗?万一,在混乱的人群中让人拐了去,可不就是我的罪过。
“你们有家里人的电话吗?”
他们摇头。
“那你们上车的时候,家人有没有什么交待?”
两孩子仍旧摇头。
我想了想,此时的我也不能拖着箱子走回去,该拦一辆车的,两轮摩托是不行,我这箱子太沉了,司机必定会接过箱子绑到车子尾部,的士也是同理,只要一抱箱子就能察觉出异样。
嗯,有了,老人家的三轮车。
我拦了一辆车,让开得像蜗牛一样慢的老人将车子开到汽车站的入口处,“你们两个进去找你们的亲人吧。”
我心里想的是,只要进了车站,在车站等候的他们的亲人一定能看见他们。
这里是车辆进站的入口。
仅有的一个入口。
将他们安置好之后这才让老人家将我送回家。
回到家里。
对于我的回来,爸妈没有表现出过多的热情,既不热,也不冷,我默默的进自己的房间收拾,可能第二天他们会问起我找工作的事情。
我妈别的不担心,一直担心我年纪一大把还得依靠父母养着,传出去不好听,所以,别的不问,首先问的必须是什么时候去找工作。
我躺在床上翻来翻去的纠结。
2009年到2012年这几年我一直在山里的,几乎就没出过山,当我出山之后才猛然发觉自己早已成了剩女,小地方被议论的程度几乎接近在广州的阿秀。
我打定主意,考事业单位。
反正也是窝在山里,这座山,那座山又有何区别。
一个人安安静静的也能避开那些年里在家中发生的那些不愉快,不碍我妈的眼,不令爸爸面上无光,不让奶奶觉得没面子。
爷爷,应该也无所谓吧。
他也并非只有我这一个孙女,刘婷常年不在家,那还有刘敏,刘敏不在家,也还有刘阳这个宝贝孙子,即使都不在家,爸爸妈妈,奶奶,姑姑几乎不曾离开家,家里也从来不缺热闹,只嫌吃饭的人多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