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无话。
马车大约走了半个时辰就停下来了。
“到了。”苏芩率先跳下马车,伸出右手去扶吴氏。
心情激动了一路,这一刻,吴氏突然怯了,万一不是呢?
“娘,到了。”苏芩伸着手狐疑地看着她,“可是腿麻了?”
不是腿麻了,是心怯了。
“阿芩那,要不咱们今天先回去吧,万一不是呢?”吴氏坐着不动,“要不再看看?”
“都到这里了,还看什么?要看也是在这里看,在家能看什么?”婆媳两个一个在车里,一个在车外,拉扯了起来。这次,两人的立场掉了个个,苏芩想赶紧把这事解决了,把吴氏给阎四贵手里一松,她就自由了。
正拉扯间,麻府的下人注意到詹天谕,忙过来行礼:“拜见詹将军,您是来找老将军的?快请进。”
“不是来找老将军的,阎校尉可在家?”
“在呢。”家丁笑道:“校尉今天不当值,在家歇着呢,本来打算带着娘子出去逛街呢,今天这么大的雪,哪儿都去不成,都在家里呆着呢。”
“那劳烦你去叫一下阎校尉,就说有故人来。”
家丁看到他身后寒酸的马车,一个穿着朴素的中年妇女站在马车外边,正跟里边的人争执着,他面露狐疑,不过职业素养很好,并没有打探,一路小跑着进府禀告去了。
刚用过一顿丰盛的早餐的阎校尉,正捏着眉笔给麻欣娘画眉,一屋子的丫鬟都捂着嘴偷乐。听到下人来禀,他心里咯噔一下,不祥的预感突然从心底涌现。
“什么故人?”麻欣娘回头问道:“你能有什么故人?”
自从阎修贤嫁、不是,是娶了麻欣娘,基本就跟以前认识的人全都断了联系,下了值也不跟同袍出去喝酒,第一时间回家陪妻子儿女,被人称作模范好丈夫。而他认识的人,她大概都认识。
“可能是退伍的同袍来了,我出去看看。”阎修贤放下眉笔,带着忐忑的心情出去了。
麻欣娘还在后边喊:“要是不要紧的人,随便给几两银子就打发了吧,我等你回来继续画眉。”
阎修贤心中恼怒,这是将他的朋友都当做打秋风的了吗?
这时候没空跟她计较,先去看看再说。
到了府门外,他小跑着过去向詹天谕行礼,“詹将军。”
“嗯。”詹天谕应了一声,并不跟他废话,“前些日子结识了一对婆媳,她们的儿子丈夫来雁云城当兵之后就杳无音讯,两人就找了过来,我受她们之托,帮她们寻找,最后觉得阎校尉挺符合她们要找的人的,就冒昧将她们带过来了,我知道你不是,但是他们思念亲人,但凡有一点儿的希望都不会放过,你就当成全她们的心愿吧。如有冒犯的地方,我先行道歉,还请你见谅。”
当阎修贤听到“婆媳”两个字的时候,脑子“嗡”的一声就炸了,剩下的话他一个字都听不清。
詹天谕将马牵开,露出被马遮挡住的马车。
首先看到的是一个瘦弱的女人,她一只手伸向马车,然后扭过来与他对视。
“砰!”阎修贤感觉自己的头似乎被什么东西锤了一下,他张张嘴,想叫一声“阿芩”,口型是对的,但嗓子却发不出声音来。
“娘,是他。”苏芩收回目光,对马车里的吴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