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中一众下人都战战兢兢地低着头,不敢去看詹天谕的脸色。
然而,出乎众人意料,詹天谕面无二色,淡定从容地推开门走了进去,倒将房间里的两个女人吓了一跳。
“将、将军。”施贞娘战战兢兢地从床上下来,向詹天谕行礼。
江老夫人猛地与儿子的眼神对上,又闪电般地挪开,心虚地不敢跟儿子对视。
“你总算舍得回来了!”江老夫人站起来就开始喷儿子,“你说说你让小郝传的什么话?你被人埋伏刺杀,难道是贞娘派去的?这事怎么能赖到贞娘头上?你还讲不讲理?”
詹天谕深吸一口气,尽量让自己语气平缓,“我并没有怪罪施娘子的意思——我直说了吧,我是一个粗人,施娘子是个雅致之人,我是地上的泥,施娘子就是天上的云,我每天不是在练兵就是在巡防,这些事情占据了我大部分的时间,我没有时间跟吟诗题词,没有时间谈风花雪月,我并不是良配,就不耽误施娘子的时间了。”
这话无疑是一记耳光,狠狠地打在施娘子的脸上。她涨红了脸,气得嘴唇都在哆嗦。
“你胡说什么?!”江老夫人一掌掴在詹天谕的左脸上,英俊的脸上迅速浮起五个清晰的五个手指印。她怒不可遏:“婚姻本就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跟贞娘的婚事,是我跟她母亲定下的,我让你娶谁,你就必须娶谁!”
“娘。”詹天谕眼中闪过一丝痛楚:“你知道的,在我这个位置上,必须枕戈待旦,不能有一丝一毫的松懈,一旦有所松懈,就会给大凉可乘之机,万一大凉攻城而我不在城中,也许陪着佳人赏花赏月,也许带着佳人游山玩水,娘,您可知这样的后果是什么?是全军将士全城百姓都葬身敌人的刀剑之下!”
“哪儿有你说的那么严重?”江老夫人不以为意,“这不都十年了,大凉都不敢越雷池半步吗?”十年前,詹天谕抱着必死的决心,以少胜多,灭了大凉两万军队,令其元气大伤。之后的十年,虽然小骚扰不断,但是并不敢举兵大规模来犯。
“那是因为将士们将雁云城保护的如同铁通一般——总之,我不是施娘子的良配,还请施娘子另觅良人吧。”他向施贞娘拱手作揖:“都是我们的不是,是在下让施娘子受委屈了,待施娘子回京之时,在下定会奉上重礼赔罪。若施娘子依然不解气,在下就站在这里,任打任骂,绝不反抗。”
把施贞娘气得直翻白眼,这男人跟铁塔一样,她是能打得过还是能骂得过?可这口气她不想就这么干咽下去。
“再胡咧咧就给我滚出家门!”江老夫人骂道:“给我滚出去!我不想看到你!”
詹天谕又行了一礼,这才滚了出去。
等詹天谕出去,江老夫人将施贞娘搂在怀里,跟哄孩子一样拍着他的后背,“今天让你受委屈了,你放心,我一定让那小子回心转意。”
施贞娘心中暗恨,嘴上却温婉地说:“老夫人,强扭的瓜不甜,还是算了吧。我这就收拾行礼,不打扰老夫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