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成双对老支书说:“每次不是我给你们擦腚?如果不是我在帐目上做手脚,你们能干的利落?你也自己想想吧!别老鸹飞到猪腚上~看见别人黑了看不见自己黑!”
常在河边站,没有不湿鞋,老支书立时哑口无言。谁也不敢说自己全对,更何况他一个支书,人之常情的事少不了,但假如要查起来,自己就怎么也说不清,只有文书的帐目才是清的。
“春子,出来和我到地里转一圈!”老支书窜出门来喊道。从来没有人敢和他对面顶起来,他一向宠爱的文书却狠狠刺痛了他的心!
柳成双看老支书狼狈不堪的败下阵去,冷冷说道:“有人背后想害我,等我抓住他了就有他好受的!老支书,明天我还要去管区送表,明天不来了!”
老支书有一个习惯,每逢心里不痛快他都到地里转一圈,一圈转下来,往往胸中的憋闷也随风飘扬。春子就很佩服老支书这一点。老支书告诉他:小家有小家困难,大家有大家的事情;千把口人管起来你能有多大肚子生气?所以不能真生气,转一圈就都散了。
但老支书这次并没有转一圈就好,而且把气带入他的梦里,延续到第二天。最近一年来,柳成双变得越来越不象以前听话,虽然表面没有顶撞他,但阳奉阴违的事却做过几次。
比如说去年,老支书领百姓出去参观大棚,因为正是大忙季节,都不愿意去,老支书大怒:好吧!谁去参观的去饭店吃饭,每人二十块钱的标准,另外加二十元的工资!
这一招果然奏效,竟然凑齐了二十个人。这时候建筑工人的工资才十多元,八百元该是多大的开支啊!柳成双答应的干脆,但只给他们开了四百元的条子,说钱不凑手,以后再说。
这“以后再说”并没有再说,老支书几次催柳成双,柳成双都吱吱唔唔,坚决不说什么;逼急了,柳成双就说:“条子好打,可怎么解释呢?总得拿点象样的理由来吧?只是参观用这么花销,我难向上级和百姓交待呀?您就等我想好了再说吧。”
有时候老支书也真想撤他的职,但哪能就这样做呢?他们已成了一根绳上的蚂蚱,跑不了支书也不能跑了他,再说柳成双的算盘珠子拨的比谁都溜滑,能针鼻里算出铁来,他会掉了东西?可以这么说,柳成双已掌控了全村,他老支书已无力扳倒他。
苏部长的话更证明了村里的实况:“你已超了退休的年龄,该自动退下来,让年轻人去闯一闯,你看全镇五十个村庄,五十岁就是年龄大的了,你都六十有二了,自己象大爷辈了,不怕别人有意见?这也是领导安排我和你谈话的目的。”
原来整个镇上有两个年逾六十的老书记,去年俩人说好了一块退下来,但他临了临了却又舍不得,他那位书记朋友交了辞呈,才发现老支书没退,不禁勃然,和他划地绝交。
苏部长也听说过他们的事,于是借这件事含蓄劝他退下来,老支书道:“苏部长,我不是不退,是因为接班人没定下来,班子也需要调整。为了村子的安定,所以我才又拼了一年…今年我是一定要退的,只是早一天晚一天的事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