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年。
去年一年里什么事情似乎都太过顺畅。林小梅在小巷顺利地修了一间楼房,领了年终奖;苏林顺利地在县城里买下一套房就剩装修;苏鑫顺利夺得奥数比赛一等奖拿到重点高中保送名额;渺渺在考试当中顺利稳居第二,并且与林深深的关系有了进步;吴聪则抓住初一匆匆结束的尾巴顺利交了个女朋友。
九月,落下一阵雨,就寒了天……
“膀子露在外面容易着凉,你可以加一件薄点的外套,不会冷,也不会热。”杜华生低着头对我说。
“还好”林小梅亦低着头,“刚刚出门的时候,外面的雨已经停了。”
“那群孩子们还是更喜欢上体育课吧?”杜华生抬起头问我。
“谁不喜欢上体育课?”林小梅还是低着头,“只不过操场还都是泥水,不适合上体育课。”
杜华生穿的是一件长袖薄衬衫,“今天早上的时候,我看见一个孩子,和一只蝉儿。那只蝉儿命不久矣,翅膀朝地,拼命拍打着翅膀,企图飞起来,那个小女孩就蹲在那一小滩水的面前,我以为她会把蝉儿捉去的,或者帮助蝉儿,结果她看了那么久却还是个路人……”
“然后呢?”好像红笔没有墨了,林小梅用力甩了几下。
“林老师”杜华生拿来一只红笔,“你这样很容易终结话题的。”
“蝉的寿命不过一月,说不定那只蝉儿已经活了29天了。我不用钢笔,我用笔芯,谢谢!”
话音未落,杜华生停在空中的笔,就准确无误地落入了笔筒。林小梅笑笑,他也笑笑。两人相识一年,偶尔说得上话,相互之间并不是非常了解,难免误会。
“你的课备好了吗?”杜华生转移话题。
“差不多了”现在是上课的时间,办公室里就剩下我俩,冷冷清清的教室,冷冷清清的谈话,让人觉得压抑……
“近几年来,父亲和我都是东奔西走,家中光景是一日不如一日。他少年出外谋生,独力支持,做了许多大事。哪知老境却如此颓唐!他触目伤怀,自然情不能自已。情郁于中,自然要发之于外;家庭琐屑便往往触他之怒。他待我渐渐不同往日。但最近两年不见,他终于忘却我的不好,只是惦记着我,惦记着他的儿子。……”笔尖将这一段话记录在杜华生的备课本上,又用另外一只黑颜色的笔,写下旁注“我慢慢地、慢慢地了解到,所谓父女母子一场,只不过意味着,你和他的缘分就是今生今世不断地目送他的背影渐行渐远……”
父亲总说:“只有娘老子惦记你们这些儿女,哪有儿女惦记娘老子的!”
说得也是,平日里忙与不忙杜华生都难得想起他两位老人家。年前与家里面恢复了固定的联系,但仍然害怕面对父亲,父亲不像母亲总问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每次打电话回去也不知道说些什么,电话的一边不问思念,另一边不说乡愁,默默空空,总觉得有几分尴尬,后来,就慢慢明白了,所谓的思念,不过是电话线那头的牵肠挂肚变成了等待,电话线这头的千言万语凝成了一切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