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佩洁就一人在庭院里踱步,时而仰首看天时而低头沉思……想着想着就渐渐困倦,竟然靠着一块假山石子就座在地上睡着了……
跟往常一样,林震雄一大早就心中甚是牵挂和担忧地往佩洁往的庭院里来,立时就看见佩洁竟坐在地上靠着假山在睡,而待女们却不在她身边,顿时火冒三丈,气不打一处来……他连忙扶住佩洁,想把她抱进屋里,不巧佩洁此时就醒了,见林震雄正着抱着自己,劈面就给了林震雄一记响亮的耳光……林震雄连忙捂住有些火辣生疼的脸说道:
“佩洁公主误会了,我只是见你睡在地上怕你着凉,故而才……就是要让你能入屋去睡……”
“下次再敢碰我,就不要再到我这庭院来了……”佩洁厉声说道。
“那是,那是……下次再也不敢了……”林震雄一个动地向佩洁点头哈腰地陪礼致歉道。
“这么一大早你到这里来作甚……?”佩洁问道。
“心中甚为挂牵,不知不觉就走来这里……”林震雄毕恭毕敬地答道。佩洁不知道其实林震雄每日都是如此,只是往日她还在睡梦中,而林震雄就一直站在她门外直到听到她有起床响动的声音才匆匆离去……
“对了,侍女们呢?”林震雄问道。
“她们日夜不敢合眼地看护和照顾着我,实在是太累了,所以我就让她们去屋里睡了……”佩洁说道。
“什么?她们竟敢如此大胆,捺下你一人不管……?”林震雄说着就向那屋将那几个侍女叫醒……
“这是佩洁公主的寝卧,你们竟然敢在这里睡觉……?”林震雄怒声说道。
那几个侍女吓得一骨碌就爬了起来,浑身颤抖,连双脚也哆嗦个不停……
“是我让他们在这里睡的,怎么?不可以吗……?”佩洁冲上前去说道。
“这个……毕竟有点主仆不分……”林震雄讨好地尬笑着说道。
“我才不管那么多,这是我的自由,你最好少管一点……”佩洁说道。
“那是,那是……”林镇雄忙不迭地陪笑着说道。
跟在林震雄后面的侍官都远这地候在门口不敢进来……见国君竟然在这个满脸疤痕的女人面前唯唯诺诺,毕恭毕敬,不觉有些哑然失笑……因为他们平时所见的国君,完全不是这个样子,而总是一副强势逼人,威风凛凛的气概气势,众人都非常惧怕他……没想到他竟然在这个女人面前甘愿屈尊君仪君威,百依百顺,从未敢提半个不字,着实是非常令人费解……看来每个人都有他的克星啊……
由于担心佩洁在房里憋出毛病,林震雄特意命人特别制作了一个精美异常美丽面具让她戴着。她有时候就戴着这个面具由丫环和侍女陪着出门随处逛……林震雄对她的行走路线则是完全不设限的,想到哪里就到哪里。而且每到一处,所有人都必须对她躬身行礼,毕恭毕敬,礼貌有加……就算是朝中威明显赫的名臣重将也都俱皆是如此……他们君臣之间的对话与会议也对佩洁开放,并不避讳……林震雄对佩洁的这种信任感令许多人都感到不可理喻,难以理解,但又奈何他不得……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夜里独处一室,佩洁取下面具,对着镜子,看见了自己那张满是斑痕的丑陋不堪的脸,那张连自己看着都感到极为讨厌,恐惧和恶心的脸……她心里想到:我现在的容颜已不忍堪看,以后怎么还好意思揭了面具出去见人啊……?更不必说某天再有机会去见自己那些曾经的冷花剑派的姐妹们了……现在我两子儿子又已经死了,飞龙也已经不在这人世间了,我心里还牵挂些什么呢……?难道我的人生之路真的已经是走到尽头……?难道我的人生再继续下去真的已经失去了任何价值和意义……?难道我真的该就此了结自己的残败破裂的生命……?不,我的无为而治和民众自治的理想与蓝图还没有实现和完成呢……我怎能就此放弃?我必须要为这个目的而继续活下去……而现在我要实现这个目的与愿望,还有谁可以依靠呢?单单靠我自己一人显然是不可能的……通过这些日子的接触,我感觉林震雄这个人并不像我想象的那么坏,这个人的思想其实还是很开放的,胸襟其实还是很开阔的,思维还是非常敏锐的,心思还是非常细腻的。虽然对待下属们的姿态比较强势,专横和霸道,但却也非常善于听取和釆纳别人意见,而且用人不拘一格,唯才是举,没有门弟和等级的偏见……她耳边甚至响起了林震雄在跟手下文臣重将们会谈时说过这样的话:
“你们办事要讲道理,要遵循公正的原则。当你把一个不讲任何道理与公正的执行方式运用在别人身上的时候,这种方式同样有一天会落到你的头上。当你把一个遵循公正原则和讲道理的执行方式运用在别人的身上的时候,这种方式同样有一天会回馈到你的身上……我奉劝诸位不要去当那种失去公正原则的奴才与走狗,我不需要这样的人。我需要的是要有开放胸襟的人,有灵活头脑的人,有不被僵化思想观念束缚的人。我喜欢大家畅所欲言,表达自己心中真实的想法,不要只是唯唯诺诺,当毕恭毕敬的点头哈腰的遵命派。只要你们说的在理,我并不介意你们顶撞我。说实话我并不喜欢一言堂的专制形式与治理方式,尽管我们目前不得不这样做。专制集权独裁要显示它的正义性和合理性,就必须要拿出业绩来让人刮目相看,可是业绩从何而来呢?当人们的一门心思与目的只是为了解决问题时,有没有业绩都无所谓,不在考虑之列,当人们的一门心思和目的无所谓解不解决真正的问题,而只看重有没有业绩的时候,那么他导致的结果就是没问题也要制造问题,因为只有制造出问题才有业绩。倘若这样的话,人们都悲剧就此注定。因为这根本就不是你做的好还是不好的问题,而是你有没有问题的事情,你没有问题就意味着他没有业绩,因此你必须要有问题。这样他才有业绩,为了他的业绩,你必须要有问题,哪怕子虚乌有也没有关系。再说了,因为我们的人世间本来就是生活在不完美之中,完美根本就不可能达到,要想吹毛求疵地找出问题还不是手到拈来的事情……所以这里的重点是,只要因为业绩需要而不能找你的纰漏的时候,你即便是有错有罪,他也会对你网开一面,不予追究,定你为无错无罪。反过来当他因为业绩需要而必须要找你的麻烦和问题时,即便你无错无罪,也会利用你根本就做不到完美的而无法避免的纰漏,而找出问题定你有罪有错。也就是他想让你立功你就能立功,他想让你犯错你就能犯错。只要你有不完美的存在,我们就能抓到你的把柄,关键是我们想不想治你……只要业绩能符合我们的利益和生活的安顺的需要,我们就会绞尽脑汁,穷尽办法地去制造彰显这些业绩的数据和事例来,至于有多少无辜者会因此被牺牲和被送进冤魂岛,我们根本就不在乎,那也不在我们的考虑范围之内……然而我希望的却是,一是一,二是二,不能混淆黑白,是非不分,要还原真相。从我们这个国家来说,我们要走出封闭,走向开放,从我个人来说也是如此。因为我认为封闭是专制的根源,开放才是走出专制的原因。在我看来,专制的个人只有在专制的制度下才能制造恐怖,在非专制的制度下,无论他个人如何专制,也难以制造出恐怖和灾难来……一则在那种环境中他将失去个人的绝对权力,二则他的权力将受到来自各种反向制衡力量的监督和约束……”
林震雄所谈的这些不正是自己与飞龙心中共同的企盼与追求吗?想不到他这么一个在属下面前显得如此强势霸道专横的君王竟然也赞成权力应该受到正反向力量的相互制衡监督约束……真不知道他的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是故意在表演给自己看的呢?还是那确确实实就是他自己内心真实的想法?她确实对他有些拿不准,吃不透……
每天确定化的僵化和固定的生活模式无尽重复与循环,逐渐地地侵蚀着佩洁的精神和心灵,使她处于单调,枯燥,寡趣,乏味,没劲,无聊,苍白和空虚之中……慢慢地窒息她心中的想象与激情……然而正是林震雄那种令她有些拿不准吃不透的莫测的神秘感,诱惑着她心里的好奇,甚至牵动着她的情绪,撩拨起她沉睡和湮埋已久的蠢蠢欲动的复杂的想法与念头,诱惑着自己要去走入其中,一探究竟……然而,这莫测的可怕就在于它既可能把人引入更为糟糕的深渊,也有可能把人引入希望和美好的乐园与天堂……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她从林震雄身上似乎看到,一个最坏之人也可以成为最善之人,这也是真实的人性……也许黑暗之中也隐藏着很多光明,也隐藏着很多希望……因此打开黑暗,这里面可能也蕴藏着无尽的宝藏……
然而一个人要打开自己心中的黑暗,就需要开放的胸襟和气度。因此一个人即便荒淫无耻过,欺骗诡诈过,冷酷残忍过,邪坏魔恶过……但只要他肯坦诚,肯忏悔,肯救赎,并抱持一种开放而不是遮蔽的态度,他就还有变化的可能,他就还有从黑暗中挖掘出光明的可能性……她从林震雄身上似乎就看到了这种特质和可能性……
然而可能性的弊处在于它既可能隐藏着好,也可能隐藏着坏,因此,它既可能涌现出好,也可能涌现出坏……我不能判定被黑暗所遮蔽的就一定全是宝藏,必然也是会有垃圾,龌龊,肮脏的东西的存在……存在的可能性既包含有极美好的一面,也包含有极糟糕的一面的东西……既然一切皆有可能,它就不仅仅只是光有好的可能,而没有极度糟糕的可能……但他的心胸既然是指向开放,那么也就意味着他愿意使他心中一切被遮蔽的宝藏与美好显现,当然这同时也有可能使他愿意使自己心中一切被遮蔽的糟糕也显现……而这正是我对他拿不定和吃不准之处,也是对他有些惶疑莫名之处……天使与魔鬼都有可能从他心中那被遮蔽的黑暗之中倾倒出来……我固然希望他心中被倾倒出来的只是天使与美好,而不是魔鬼与糟糕,但这种希望恐怕就是太过理想化,单一化和单向度化。倘若天使总是与魔鬼混合在一起的,那么在倒出天使的同时,也会必然性地会倒出魔鬼……对此,尽管我的主观不愿意,但客观现实未必就会由我之意,遂我之愿……然而不管怎样,我分明感受到了林正雄的价值观念与我有相似之处,而且他还有开放的胸襟与气度……正如他自己所说,封闭是专制的根源,开放是走出专制的原因。倘若他能一直秉持开放的作风,那他自己所言的对专制的反感就应该是一种发自内心的肺腑之言……如此说来,他不仅可以为我所利用,而且还可以真正地与我实现联手……
佩洁继续想到:光有天使和光有魔鬼都不可能对人形成考验,只有当二者皆有之时,才会给人提供和形成选择,对人的考验也才会形成。这考验既是选择什么的问题,又是一个洞悉这个存在的背后的目的的眼光与智慧……
是的,目的不明确,则一切就可能是混乱的。我们要明确我们的终极目的究竟是为了什么?为了幸福,为了探索真相,既然如此,我们就不可能因为某种涌现出来的存在的美好就去将之定义为真理和幸福本身,从而遮蔽了那能够涌现出他们的更大的存在者,更多的可能性。我们需要守护这更大的存在者与更多的可能性,倘若不是这样,我们就有可能让自己的追求目的在中途转向,而遗忘了最初,那么我们就有可能成为那从存在的宝藏中涌现出来的被我们定义为真理和美好的东西所奴役,从而成为它的奴隶,这样我们就将自己的最初目的一个终极状态异化为一个中间状态,从而相信自己的理性就是上帝,而遗忘了那造就并使我们及这一切都能够得以涌现的真正存在着的上帝……不知道林震雄他心中是否也有这种敬畏……?佩洁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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