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洛泽面无表情端起饭碗,一口一口机械地扒拉着饭,吃了几口,看向陈肆,“她怎么还没醒过来?”
“不是说从手术室出来的病人,都得叫醒才送出来吗?!你们麻醉是不是打多了?怎么还没醒来?!”
“我们…叫了,但是病人醒不来,麻醉都已经撤了,原本怕她醒来之后麻醉退去会疼痛难忍,还留了一个麻醉泵,但是叫不醒她,就把泵去了,最后还是叫不醒……”陈肆缓缓说道。
“你怎么不早说?!”季洛泽把饭盒扔到一边站在他面前问。
季洛泽和陈肆一般高,但陈肆还是被他的气势吓到了,咽了一下口水。
“她一定会醒来的,只是现在可能主观意愿上,不愿意醒来”,陈肆怯生生解释道。
他和季洛泽认识了一辈子,没见过这么失控的他,还需适应。
“还有,她这个情况,恢复好的话,以后怀孕也是个大问题,不是不能怀,是怀了有风险”,陈肆继续怯生生地说。
季洛泽知道不是医生和护士的问题,转头去看秦霜阳,站在病床边,悲伤又疑惑地看着她,像是在问:霜阳,你为什么不愿意醒来?你是不是怪我没有保护好你?是不是怪我让你去照看盛怀?是不是一切都怪我,所以才不愿意醒来?
季洛泽泪如雨下,是怪自己阻碍了她自己选职业的道路,是怪自己硬生生把她从自己普通却平安的生活中拉入他们这种豪门望族的生活中,这种生活看似富裕,却处处都是危机,都怪自己插手了她的人生。
“阿泽啊,你别太伤心了,她会醒过来的”,陈肆担忧道。
陈姨狠狠地用胳膊撞了一下陈肆,把他带到外边说:“你以后别叫先生名字,没大没小”。
陈姨始终记得家里的规矩,尽管所有人都告诉她让她把自己当长辈,哪有长辈叫小辈一口一个“您”的呢,但是陈姨说习惯了,而且必须这么叫,永远不能忘了季家的恩情。
“还有,先生和太太感情特别好,你一个外人说不伤心就能不伤心吗?要不说你们做医生的都无情呢”,说完陈姨白了一眼陈肆。
亲妈吐槽,最为致命。
“哎,我是看不得他这么难过,平时在生意场上杀伐决断的人,一毕业就能独当一面的人,在病床前那么脆弱那么痛苦,我心里也难受啊妈”,陈肆叹了很长的一口气。
“哎,太太,啧,命苦啊”,陈姨遗憾之余抬起手看了眼时间,太晚了。
“先生,今天太晚了,今晚陈肆值班,太太要是醒来,您就叫他来,明早我做饭送来,您自己注意身子,您要是倒下了,谁照顾太太呢?”
陈姨进病房和季洛泽说了几句话,对方没有一句回应,陈姨只当他听到了。
“先生,有事打电话”,林叔语带悲伤在季洛泽身后留了一句话。
秦霜阳此时躺在病床上,身上的疼痛她感觉不到,她也醒不来,只是游离在另一个世界里。
季洛泽整晚趴在秦霜阳病床边,世上最难就是无能为力。
秦霜阳晚上醒来了一秒,睁开眼看到陌生的环境,闻到陌生的味道,躺在陌生的床上,盖着陌生的被子,很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