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墨和……和不知道什么出现的周粥的歌声彼此纠缠在一起,让整个世界沉默了下来。
不只是我听出了他们唱这首歌的原因,一旁的曲夕看着大屏幕上缺了我的照片沙哑着声音突然转头朝李不或问道:“常青……病了吗?”
李不或点上了一支烟,轻点了下头后回道:“病了。”
“网上说的是真的?”
“嗯,真的。”
“那会好吗?”
李不或长叹了口气,或许是喝了酒的原因,不顾曲夕的期待沉声道:“我那个堂哥说他不回来或许就会好,也许好了就会回来,或者今年冬天就会回来。”
“可他为什么会病呢……他……”
“因为他最在乎的人死在了他最期待的春天,因为他把爱都给了别人忘了自己,因为他命苦,因为他撑起来的伞被他的朋友亲手戳破,因为他委屈。”
曲夕呆滞的看着李不或,可是又把目光放在了我身上。
我并没有注意到她的视线,而是看着屏幕上的照片一边流泪,一边微笑。
相比于常青,或许更让曲夕在乎的则是我这个常老师。
她递给了我一张纸,见我没接又伸出手帮我擦了擦,李不或见状也拍了下我的肩膀。
“常老师……”
他们俩同时呼喊了我一声,但我并没有回应,而是继续呆呆的注视着照片。
在我的视线里,台上好像出现了我。
我穿着那件白色的衬衫,脚边趴着二常和三常,身后站着江叔。
苏朝露喊我桶哥,温晚喊我常常可爱,张时喊我傻逼,周粥喊我小白毛……
可在我视线里又多出了一个自己,那个自己穿着黑色的衬衫坐在台下,耳朵上有银色的耳钉。
还有……还有一个穿着红色戏袍的我拎着铁剑站在了台上,还有一个我骑着摩托以一个极快的速度围着山坡转了一圈,还有一个背书包面孔稚嫩的我在不停地推销着化妆品,还有一个满头白发的我举起了手在看药瓶。
他们都是我,也都不是我,现在的我只是一个躲在窗户后面轻轻发抖的病人。
我想让他们成为我,于是在曲夕和李不或面前,我萌生了第二次自杀的念头。
我看到了半空中的月亮洒下了阳光,看到了山坡上长出了一棵梧桐,树梢垂下了红色的苹果。
我看到了江叔坐在轮椅上,看到了趴在他脚边的二常三常,看到了朝我微笑的梁老师,看到了蒋阿姨揽着姜叔叔在朝我招手。
我看到了树下那一滩缓缓缓流淌的水,看到地上长出了麦苗,看到了麦苗上的露水和半空中洁白的云彩。
我看到了……
我看到了曾经苦苦追寻的春天,它藏在夜色里,藏在心里,藏在过去,不在未来。
我那挺直的脊梁,眼里的柔和,让曲夕和李不或觉得我好像变了一个人。
我站起了身,伸出手握住了他们看不见的阳光。
伸出的手被纱窗挡住了,但挡不住我奔向春天的勇气。
我带着笑容卸下了纱窗,把手搭在了窗台上,越来越近了,只要自己迈开脚步,就可以回到江叔身边,就可以找到属于自己的春天。
但曲夕和李不或却同时抓住了我,我被李不或按在了地上,但是手心里还紧紧握着他们看不到的阳光。
我想拽着阳光往上爬,但阳光很长,无论我怎么拽都用不上力,只能眼睁睁看着阳光从我手里滑走。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终于回过了神,但曲夕和李不或已经离开了,我好像躺在一个人的怀里,房间里还有淡淡的茉莉花味。
我知道张南娇来过,但抱着我的人不是她,而是吴奶奶。
吴奶奶摸了摸我的额头,带着笑容柔声道:“乖孙子,你醒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