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善予不明所以地点点头。
“我...我是季佳的母亲...”
听到她的自我介绍,高善予面色瞬间冷若冰霜,直直甩开了她的手,厉声质问道:“你想干嘛?”
“对不起...我不知道我丈夫会做出这种过激的行为,他只是一时间无法接受女儿去世的事实,能不能...能不能请你们谅解一下他?”
高善予:“......”
她望了一眼ICU病房的方向,看着季佳母亲嘲讽地笑出了声。
这到底是什么天大的笑话。
“我谅解他?谁来谅解我?谁来谅解我躺在重症监护室的丈夫!”
季佳母亲现在要面临接连失去女儿和丈夫的痛苦,也变得不太理智,她神情激动地喊:“还不是他们!既然让我女儿上了手术台,为什么不能让她平安下来!”
高善予眸中闪过一丝狠意,眼前的女人比她矮了一个头,头发白了很多,看起来有些风烛残年的意味,但是她生不出一丝怜悯,单手紧紧抓着她的衣领。
“他们是人,不是神!你女儿什么情况你们不清楚?手术风险你们不知道?不是你们同意的手术?术前谈话的视频还在,你要不要再回顾一遍他怎么说的?”
“你们想要蒋正明教授来做手术,蒋正明就来了,真以为这么容易吗?是他这样一身傲骨的人求了三天才求来的!”
“你以为你们是什么人物?季佳本来也不是他接手的病人,他为什么要管?不就是因为不忍二字吗?你们现在是干嘛?恩将仇报?”
“你以为他不想治好你女儿吗?你以为你女儿离开的时候他不伤心自责吗?凭什么啊?就你们痛苦吗?就你们女儿的命是命,他的就不是了吗!?”
这大概是高善予人生最失态的一次。
身上的气质是前所未有的冷冽,每一句话都藏着刀刃,直击最痛处。
他是如何用最诚心尊敬的姿态去请蒋正明做手术的,他是顶着怎样一双熬好的眼睛查阅手术相关资料到半夜的,季佳离开那天他原本那样阳光灿烂的一个人是多难过低沉的。
他们都不知道。
只有她知道。
这种痛无法言喻。
他只是觉得自己做了一个医生应该做的事情,不觉疲倦,也从未计较自己的付出。
她虽心疼,却也理解他心之所想,所以没有劝阻他。
可人总有无能为力的时候。
局外之人不理解一个心里满是爱和善意的人,在面对患者而自己却无能为力的时候有多无力。
命运没有给季佳带来一个好的结局。
可谁又会去与命运理论个明白,寻一个公平?
所以就来怪罪那些试图陪着季佳一起和死神抗衡,最终却没有抗衡成功的人吗?
明明接受了他释放的善意,不回报也行,他本来就不求回报的。
可为什么要把利刃刺向他?
他也曾拼尽全力。
他也想成功的啊。
他也真切地心痛过。
季佳母亲比她丈夫拎得清,听了高善予的话巨大的痛苦与愧疚涌上心头,止不住地发颤。
高善予眼眶红得吓人,抓住她衣领的手指关节凸起,仿佛随时都要发出破碎的声音。
“你说佳佳在天有灵,看见她父亲的所作所为,心里会怎么想?”
高善予将她往后推,同时松开了她的衣领,她本就浑身无力,听到高善予这句话更是觉得心痛万分,重重地跌坐在地上。
她怎么会不知道,在季佳住院的时候,宋时年来陪女儿下五子棋,她基本都在一旁看着。
他不是以一个医生的身份,只是下班了以最亲切的姿态去跟她接触,字里行间不提她的病情,不提她的手术,只说一些最普通温馨不过的日常。
说他和妻子的点点滴滴,说他小时候的糗事,说他有一个很可爱的外甥女,希望她长大了能和佳佳一样聪明勇敢。
季佳觉得好像只有跟他说话的时候身上的痛感减少了一些,脸上的笑意也逐渐浮现,明明她自己什么也没做,但他却一直夸她勇敢,就在这些细碎又平淡的交谈之中,她的恐惧和悲伤才一点点消散。
江凛安听到这边的动静,大步走来,居高临下地看着地上的女人,声音冰冷而锐利:“我们不会谅解的,并且之后会请律师跟进这个案件,要求严惩他追究他的刑事责任。”
“你如果是个识趣的人,就知道你不应该出现在我们面前。”
“我...我知道了...”季佳母亲从地上艰难地爬起来,对着他们深深地鞠了一躬:“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高善予没有回应,也不去看她,她不是凶手,高善予也没想过对她咄咄逼人,但还是不可遏制地产生了迁怒之情。
季佳母亲鞠躬的姿势保持了很久,直到快撑不住的时候才缓缓直起身子,晃晃悠悠地离开。
高善予神色恍惚,没有血色的唇紧抿着,小腹隐隐有些疼,她捂住肚子无力地坐在椅子上,一言不发地看着ICU的方向。
江凛安看着她虚弱的样子皱了皱眉。
“嫂子,你先休息,我说了我留在这里就好。”
“你去陪着岁岁吧,她应该是被吓到了。”她抬头看着江凛安,勉强挤出一抹笑容,似是想极力证明自己没事:“爸也受伤了,家里需要你,我想一个人在这儿陪着他。”
江凛安听到她这么说也不再坚持,又怕还会有其他人来纠缠,让人找了个女保镖远远地看着她,之后就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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