梧桐叶扑簌簌砸在车顶,月光穿过枝叶的缝隙,在江骁扭曲的脸上投下斑驳阴影。他想起昨夜棠棠蜷缩着说耻骨痛,自己用掌心焐热她脚踝的模样;想起她摸着肚子说"宝宝在等爸爸回家"时,眼里闪烁的星光。此刻胃部的灼痛与心底的恐慌绞成死结,让他连呼吸都带着血腥气。
"最后通牒。"李玉抽出注射器,药水在月光下泛着冷光,"打完这针立刻去医院,否则我现在就给棠棠打电话。"针尖刺破皮肤的瞬间,江骁疼得浑身绷紧,却在药物起效的刹那,颤抖着摸出手机解锁——锁屏界面是棠棠捧着孕肚的照片。
唐经理看着后视镜里逐渐放松的江骁,喉间发紧。他知道,那些被李玉强行压制的疼痛,那些藏在冷汗里的倔强,都不过是一个男人在濒临崩溃时,仍想为挚爱之人筑起的最后一道防线。
梧桐叶在车顶簌簌作响,李玉的白大褂下摆被夜风掀起,如同一面绷紧的战旗。他握着注射器的手背青筋暴起,针尖悬在江骁肘窝上方,冷冽的药水在月光下折射出幽蓝的光。方才推入的止痛针药效正在消退,江骁的额头再次沁满冷汗,苍白的嘴唇不受控地颤抖,衬衫领口早已被汗水浸透,紧贴在剧烈起伏的胸口。
“药效撑不过半小时,你根本回不了家!”李玉的声音带着医者的愤怒与焦急,镜片后的目光像锋利的手术刀,他瞥见江骁死死按灭的手机屏幕。
江骁猛地抓住李玉的手腕,指尖几乎掐进对方皮肉:“给我打……杜冷丁……”他的声音破碎沙哑,每一个字都像从齿缝间挤出来的,“我要回家……棠棠还在等我……”胃部突然传来新一轮绞痛,他弓起脊背,额头重重磕在车窗上,玻璃瞬间蒙上一层水雾。
唐经理在驾驶座上猛地转身,看见江骁因疼痛扭曲的脸,眼眶瞬间发红。共事多年,他从未见过这位雷厉风行的上司如此狼狈——冷汗顺着下颌线不断坠落,打湿了西装裤;衬衫第二颗纽扣不知何时崩开,露出起伏剧烈的胸膛;眼底猩红一片,却仍固执地盯着车窗外远处别墅的方向,那里有温暖的灯光,有他拼尽全力想要守护的人。
“江总!”唐经理声音发颤,“听李医生的,去医院吧!”
“闭嘴!”江骁嘶吼出声,震得车内空气都在震颤。他转头看向李玉,发红的眼眶里蓄满了近乎绝望的祈求,“我签免责协议……后果我自己承担……只要让我回家……”胃部又是一阵抽搐,他疼得蜷缩成虾米状,手指深深抠进座椅皮革,“她怀着双胎,经不起惊吓……我不能让她看见我这副样子……把我……收拾干净……”
李玉的手微微发抖,注射器在月光下摇晃。作为相识多年的老友,他太清楚江骁的固执;作为医生,他又怎能眼睁睁看着病人滥用强效药物。“你知不知道杜冷丁的副作用?”他的声音放软,试图做最后一次劝说,“会抑制呼吸,会产生幻觉,你这样回去,只会让棠棠更担心!”
“不会的……”江骁喘息着摇头,伸手去够车门把手,却因疼痛眼前发黑,身子一歪险些栽倒。他摸索着从西装内袋掏出钢笔,在医药箱的空白处飞速写下几行字,字迹因颤抖而歪歪扭扭,“我自愿注射杜冷丁,一切后果与他人无关……”最后一笔落下,钢笔从指间滑落,在车厢内发出清脆的声响。
夜风拍打着车窗,远处别墅的灯光明明灭灭。李玉看着江骁决绝的眼神,终于叹了口气,调整注射器角度。针尖刺入皮肤的瞬间,江骁绷紧的身体微微颤抖,随后缓缓放松下来。他靠在座椅上,望着车顶喃喃自语:“棠棠……等我……”
唐经理发动车子,后视镜里,江骁的脸色依旧苍白如纸,却露出了安心的微笑。梧桐叶在车灯的照射下纷飞,像一场无声的送别。李玉握紧了医药箱,心中默默祈祷——但愿这份用疼痛换来的短暂安宁,能让这个固执的男人,在爱人面前维持住最后的体面。
夜风卷着梧桐叶扑在车窗上,江骁颤抖着摸出后座的化妆镜,镜面映出他惨白如纸的脸——冷汗浸透的额发黏在凹陷的太阳穴,嘴唇毫无血色,连平日里锐利的眉眼都被疼痛浸得涣散。他盯着镜中人,喉结艰难滚动,突然抬手狠狠拍打自己的脸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