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骁将脸埋进还带着棠棠气息的抱枕,胃部的绞痛让他说话都带着颤音:“我就是......”
“我知道你担心棠棠!”李玉突然拔高的声音惊得唐经理在驾驶座猛地回头。白大褂下的银手链随着动作撞出清响,那是棠棠硬塞给他求平安的物件,此刻却成了扎心的刺,“但这个担心别建立在损害你自己的身体基础上!”他抓起平板电脑,调出病历上密密麻麻的检查数据,“吻合口炎症已经到三级,再拖下去就是胃穿孔!”
晨光斜斜切进车窗,照亮江骁鬓角不知何时长出的白发。李玉深吸口气,把便携输液泵的流速又调慢半格:“棠棠现在三十多周了吧?马上就生了!”他突然凑近,声音里裹着恨铁不成钢的焦躁,“你这样连自己都顾不好,回头怎么照顾你老婆孩子?难不成要让棠棠月子里抱着孩子守在你病床前?”
后座陷入死寂,唯有监护仪规律的滴答声。江骁攥着抱枕的手指节发白,喉间溢出的叹息混着车载香薰的橙花味,淡得几乎消散在风里:“我就是怕......她害怕。”
李玉疲惫地靠在副驾驶头枕上,白大褂的褶皱在晨光里显得格外凌乱,他抬手捏了捏眉心,语气里满是无奈:"你啊,回去别逞强,难受的厉害就躺会儿。"说着侧过身,指腹轻轻敲了敲挂在车门上的输液泵,"还有这个,流速别太大,要不然你受不了,听到没?"
江骁蜷缩在后座,抱着抱枕的手指无意识摩挲着上面的雏菊刺绣——那是棠棠亲手缝的。他低低应了声"嗯",声音沙哑得像是被砂纸磨过,尾音还带着抑制不住的颤意。胃部的钝痛依旧如影随形,可想到即将到家,苍白的脸上还是勉强浮出一丝笑意。
车子缓缓驶入熟悉的别墅区,唐经理特意放慢了车速。李玉望着窗外掠过的树影,握在膝头的手指微微收紧。后视镜里,江骁正强撑着坐直身体,对着车窗整理凌乱的头发,试图把病弱的模样藏起来。
"真不用我上去看看?"车子停稳时,李玉回头看向后座,目光扫过江骁眼下浓重的青黑和泛白的嘴唇。他知道,以江骁的性子,待会儿见到棠棠,必然又是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可那藏在眼底的痛苦,又怎么瞒得过最亲近的人。
唐经理熄了火,车内陷入短暂的寂静。江骁已经伸手去拉车门,金属把手的凉意让他忍不住瑟缩了一下。"不用,"他扯出个苍白的笑,声音轻得像是怕惊醒什么,"你回去休息吧,折腾一晚上了。"说着深吸一口气,推开了车门。
李玉望着江骁略显踉跄的背影消失在别墅大门后,良久才重重叹了口气。晨光里,他腕间的银手链轻轻晃动,链尾的小铃铛发出细碎的声响,仿佛在无声诉说着担忧与牵挂。
晨光透过雕花玻璃斜斜洒进玄关,江骁推开门的瞬间,消毒水的气味还未散尽,就听见棠棠轻柔又带着担忧的声音。她扶着隆起的腹部,小心翼翼地从餐桌旁起身,棉质睡裙下的脚踝微微浮肿,发梢还沾着晨起未干的水汽。
"老公,检查结果怎么样?"棠棠撑着腰慢慢走近,目光在他苍白的脸上逡巡,指尖几乎要触到他眼下浓重的青黑,却在看见他藏在身后的输液泵时猛地顿住。江骁下意识往后缩了缩,后背撞上冰凉的门框,便携输液管在金属挂钩上发出细微的碰撞声。
张姨端着青瓷药碗从厨房匆匆赶来,蒸腾的热气模糊了镜片:"江先生快坐下,刚熬好的养胃粥,还有驱寒的中药......"话音未落就被棠棠突然拔高的声音截断:"输液泵?"她盯着江骁藏在身后的手,眼眶瞬间泛起红意,"你说只是普通胃疼,为什么要输液?"
江骁喉结滚动着咽下酸涩,胃部突然传来的绞痛让他差点弯下腰,却还是强撑着露出笑:"小问题,就是炎症......"话没说完就被棠棠冰凉的指尖覆上额头,她凑近时发间的橙花香气混着中药苦味扑面而来:"还在发烧,江骁,你当我是傻子吗?"
餐桌上的白瓷碗映着晨光,张姨熬的山药粥还在冒着热气。江骁望着棠棠泛红的眼眶,突然想起手术台上昏迷前呢喃的那句"别告诉棠棠",此刻却在她饱含担忧的目光下溃不成军。输液泵的报警灯突然闪烁,提示药液即将输完,滴答声在寂静的玄关里格外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