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骁蜷缩在棠棠怀里,冷汗浸透的衬衫紧紧贴在后背,每一次呼吸都像扯动着腹部的伤口。胃部残留的绞痛与分娩体验仪带来的剧痛交织,化作细密的电流顺着脊椎窜上后脑。他的指尖深深掐进棠棠腰间的软肉,却仍觉得无法承受这潮水般的疼痛。
"好啦,没事的......你可别吓我哦~我要是不敢生了可要赖你呢。"棠棠的声音裹着温热的气息落在耳畔,掌心贴着他汗湿的后颈轻轻摩挲。她能清晰感受到怀中的男人在剧烈颤抖,像是暴风雨中飘摇的孤舟。
江骁勉强睁开眼睛,瞳孔因疼痛而微微涣散。眼前的棠棠被泪水氤氲成模糊的光晕,他张了张嘴,喉间却涌不上半点声音。胃部突然抽搐起来,他猛地弓起身子,喉间溢出压抑的呜咽。这声音让棠棠浑身一颤,急忙将他搂得更紧:"忍一忍,很快就过去了。"
"你要是不想生......就不生了......我们两个人挺好的......我不想你疼。"江骁的声音破碎得像撕裂的丝绸,带着浓重的鼻音。他想起刚才体验到的七级疼痛,那仿佛要将五脏六腑绞碎的感觉,此刻仍在神经末梢肆虐。而真实分娩的疼痛,据说比这还要强烈数倍。
话音未落,棠棠突然用力打了他一下。这一下带着薄怒,却也收了力道,落在他后背发出闷响:"你什么话!我可要生气了哦!"她的眼眶泛红,鼻尖也跟着发酸,"宝宝们都在我肚子里安安稳稳的,你说这种丧气话做什么?"
江骁被这一下打得闷哼出声,疼痛却意外地让涣散的意识回笼了些。他虚弱地抬起手,想去擦棠棠眼角的泪,却连这个简单的动作都做得艰难。指尖刚碰到她湿润的脸颊,腹部的疼痛突然加剧,像是有无数根烧红的铁签在搅动内脏。他猛地颤抖着蜷缩成虾米,额头重重磕在棠棠肩头。
"疼......"这个字从他齿缝间挤出来,带着压抑的哭腔。冷汗顺着下颌线滴落在棠棠的睡裙上,洇出深色的痕迹。他死死咬住下唇,尝到了血腥味,却仍觉得不足以分散这铺天盖地的痛楚。
棠棠慌了神,伸手胡乱擦了把眼泪,开始在他后背轻轻揉搓:"深呼吸,慢慢呼气......"她想起产检时医生教的放松方法,声音却因紧张而发颤,"你看看宝宝的B超照片,他们在朝我们笑呢。"
江骁艰难地侧过头,目光落在茶几上摆着的B超照片。两个模糊的小身影蜷在画面里,他却觉得那些轮廓像烧红的烙铁,刺痛着双眼。胃部的痉挛与仪器带来的灼痛在体内翻涌,仿佛要将他的五脏六腑尽数绞碎。他突然剧烈地咳嗽起来,每一下震动都牵扯着疼痛的神经,眼前开始泛起细密的黑点。
"江骁!江骁你别吓我!"棠棠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江骁感觉自己的意识正在沉入黑暗,最后的清明里,他拼尽全力握住棠棠的手,想要说"别担心",却只发出含混的呜咽。
再次清醒时,疼痛稍有缓解,却仍像钝刀在反复切割。江骁发现自己躺在卧室的大床上,棠棠正红着眼眶用温水给他擦脸。见他睁眼,她的眼泪又簌簌落下:"你终于醒了,吓死我了......"
江骁想要说话,喉咙却干得像砂纸。棠棠立刻端来温水,小心翼翼地扶起他。当玻璃杯碰到唇边时,他突然想起分娩体验仪的电流穿过腹部的感觉——那种刺痛感与此刻胃部的绞痛重叠,让他本能地瑟缩了一下。
"很疼吗?"棠棠的声音带着哭腔,指尖轻轻抚过他苍白的脸颊,"要不我叫医生来?"
江骁艰难地摇了摇头,重新躺回枕头上。他的视线落在棠棠高高隆起的腹部,想象着这里面孕育着两个小生命,而她未来要承受比这更可怕的剧痛。胃部的疼痛突然变得微不足道,取而代之的是揪心的疼惜。
"对不起......"他的声音沙哑得不成样子,伸手覆在棠棠的肚子上,"我不该逞强......"
棠棠握住他的手,贴在自己心口:"傻瓜,你疼在身上,我疼在心里。"她俯身将脸埋进他颈窝,"以后不许再做这种傻事了,好吗?"
江骁喉间发紧,将棠棠搂进怀里。窗外的夕阳透过纱帘洒进来,在两人身上镀上温柔的光晕。腹部的疼痛依旧顽固,却被怀中的温暖渐渐驱散。他终于明白,自己永远无法真正体会分娩的疼痛,但至少可以用余生的每一分每一秒,守护眼前这个甘愿为他承受一切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