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原城的夜色被烽火染成猩红,夏侯渊攥着斥候送来的战报,指节在羊皮纸上压出深深的褶皱。当于禁带着浑身血污、残盔断甲的五千残兵踉跄着冲进帅帐时,他猛地将战报摔在地上,青铜灯盏被震得剧烈摇晃:"两万精锐!回来的不过五千人马!汝还有何颜面见吾?!"
于禁扑通跪倒,脸上血痂混着尘土,铠甲缝隙渗出的鲜血在青砖上晕开暗红痕迹:"末将...末将中了新军埋伏!南阴口地势凶险,他们..."
"住口!"夏侯渊抽出佩剑直指于禁咽喉,剑身映出对方瞳孔里的恐惧,"身为大将,连最基本的侦查都做不好!损兵折将,该当何罪?!"帐内空气瞬间凝固,众将官噤若寒蝉,唯有夜风卷着城外的厮杀声从帐角缝隙钻进来。
就在剑锋即将落下的刹那,戏志才摇着身法缓步上前,苍白的手指轻轻按住夏侯渊的手腕道:"将军息怒。"
他望向于禁狼狈的模样,眼底闪过一丝复杂,"眼下新军两路合围在即,正是用人之时。于将军虽败,但其勇可嘉,若此时斩杀,恐寒了三军士气。"
夏侯渊的手臂青筋暴起,喉间发出困兽般的低吼。僵持片刻后,他猛地甩下佩剑,剑身重重砸在地上:"今日暂且留汝一命!等战事了结,他日回去,交由陛下定夺!"于禁瘫坐在地,冷汗浸透后背,方才死里逃生的劫后余生感让他几乎站立不稳。
"那眼下该如何行事?"夏侯渊转身望向戏志才,焦躁地来回踱步,靴底踏碎地上的战报,"连败两阵,折损两万兵马,再耗下去..."
戏志才将手指轻点在沙盘上的平原城标记,烛光在他脸上投下诡谲的阴影道:"两路新军即将汇合,吾军士气受挫,不宜主动出击。"他的指尖划过呜犊河防线,"且坚守平原城,以高墙深壕为盾。新军远道而来,粮草辎重必然吃紧,只需静待其变,待他们露出破绽..."
话音未落,夏侯渊已重重拍案:"好!就依军师所言!传令下去,加固城防,违令者斩!"
与此同时,呜犊河西岸的新军大营里,火把连成赤色长龙。赵云身披染血的银甲,远远望见庞统的帅旗,立刻大步迎上前去,抱拳时带起的劲风掀开披风下摆:"多谢军师星夜驰援!若不是..."
"子龙这是见外了。"庞统笑着摆摆手,羽扇轻摇间扫过赵云肩头的伤口,眼中闪过一丝关切,"都是自家兄弟,何谈谢字?"
"军师这招'引蛇出洞'当真妙极!"侯成满脸喜色,腰间新缴获的魏军佩剑随着动作叮当作响,"南阴口一战,于禁两万大军折损大半,也算是给赵将军报了一箭之仇!"
赵云闻言,冷峻的面容终于绽出笑意,眼底燃起炽热的钦佩道:"军师谋略过人,此番若不是汝运筹帷幄,吾军怎能如此扬眉吐气?"四人说笑着步入中军大帐,篝火噼啪作响,将他们并肩而行的身影拉得很长。
帅案前,赵云铺开地图,指尖重重按在平原城位置:"军师,夏侯渊经此两败,下一步必然死守。吾军该如何破局?"
庞统凝视着沙盘上的山川地势,羽扇缓缓划过呜犊河与平原城之间的距离道:"夏侯渊连败两阵,士气低迷,必然龟缩城内等待转机。"他的声音不疾不徐,却带着令人心安的沉稳,"吾军先在平原城三十里外扎营,静观其变——待他们沉不住气出城,便是咱们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