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6章 混战(四)
“那就跟我们混!”
突如其来的一声大喝,简直犹如洪钟大吕,振聋发聩。
这一声大吼用上了“声打”的秘技功夫,依发音侧重的不同,有稳固心神、搅乱五感两种截然不同的功效,算得上是极为厉害的秘技。
这门“声打”秘技,倒是与慈云寺金刚堂首座龙象大和尚的成名绝技“狮子吼”有异曲同工之妙,只是论及细节,却又有所不同。
真要论及两门秘技最大的不同之处,就在于使用的人。
旭日商行门外用出“声打”的人,乃是李明晨。
这是李明晨修为突破暗境、跨入中阶修士之后最大的收获之一。
……………………
数个时辰前。
李明晨放飞了一行千纸鹤,在褚庄的带领下,于东南处的一间下榻。
这裂天剑派的大宅子是坐南向北,卧室选在东南,于大夏的风水学说上是颇为有益的。由这一小小细节观之,褚庄等三位门主已是彻底服了软。
李明晨打量了一下褚庄安排的这间房,房间不大,布置得倒是静雅。从陈设上来看,这房间很有可能还是褚庄本人的卧室。
“褚教习有心了。”李明晨朝着褚庄拱了拱手,他已经猜出了一些什么,但没有明说。
褚庄倒是没有多少在乎,这三百斤的超级壮汉苦笑连连,不住的摆手,连声叹道:“李大侠哪里话。我们裂天剑派小门小户,比不得李大侠家居的高门,总还是勉强算得上幽静。只盼李大侠不要嫌弃,在此将就一夜罢。”
他这番话说得还算得体,只是内里一些遣词用句明显带着恭维的成分,倒显得不够真诚,反而沾着几分油滑了。
李明晨笑了起来:“褚教习这话说得就过于客气了。我一个穷汉,满瓜州都知道我住的是施家巷子,那地方哪有什么高门大户,倒是多窝棚茅庐。我看这间房布置得不差,想来应是褚教习自己的住处。平白让与我住,你自己又睡哪里?”
褚庄脸上的笑容越发的苦涩,连连叹气,只是摆手,却再不多言。
他如何不知自己方才的话假得发慌?只是一些话再假,只要听上去好听顺耳,能够给自己带来好处,这些细枝末节也就算不得什么。
李明晨所言不差,这间房,本就是褚庄自己的住处。他是自幼在裂天剑派长大的,活到如今,也有三十几岁了。
三十几岁,从生理学上讲,这个年纪正值壮年,正是一个男人年富力强、最富创造力的黄金年龄。但凡事都有两面性,三十几岁的年纪在生理学上是优势,在社会学上就不是了。
褚庄已经三十六岁,由于修行的是玄门,又严以律己,不过度纵情声色,身体倒是从未亏空。可他仍旧还是时常感到累。
不是身体累,心累。
褚庄年轻时是曾经热血过的,也曾经怀揣不切实际的梦想。十八九岁时,褚庄常常想着要改变门派的现状,自信于自己可以凭借一双铁拳打下“铁甲金刚”的名号、改变自己受穷的命运。
个人的命运可以改变,自然也就可以靠着这对铁拳改变更多的东西。
譬如,门派。
那个时候的褚庄也如今日的年轻人们一般,极度厌恶上一任三个份管门派诸事务的老男人们。在他的认知里,老男人们迂腐而怯懦,失去了热血和进取的精神。
等他自己到了这个年龄,他突然发觉自己之前对于前任的三位门主实在是误解极深。
那不是迂腐怯懦,那是看透了世事的大智慧。
什么是大智慧?
“忍”,就是最大的智慧。
你只有忍,忍到火气心气一同熄灭,忍到将棱角磨平磨圆,才能在红尘的浊流中稳扎稳打,站住脚跟。
在褚庄的观念里,人生就像一条小溪,个人的意志就像是鹅卵石,打磨圆润,便是这平淡的一生。
过去的许多年里,随着年龄的增长,褚庄也越发的赞同“忍”的处事观念,直到喻超白来后。
自从喻超白来后,一切都变得有些不同。
褚庄三番五次觉得“忍”也许并不智慧。
他就看得出来,喻超白要做的不是水底的鹅卵石,而是溪流本身。
溪流常常被人形容为“潺潺”,然而倘若它真的毫无力道,如何将满是棱角的鹅卵石也冲得圆润了?
喻超白平素从不过多言语,对他们还保持了必要的礼貌,然而那种肆意而又蓬勃的冲劲,以及那些一看就只有年轻人才会做出的选择,无一不让褚庄本已熄灭的雄心重新开始燃烧。
褚庄与李明晨寒暄了几句,二人很快就道别。
李明晨就着铜盆洗了把脸,和衣躺在床上,开始摸自己的锁骨。
疤痕依旧,心中的热血依旧。
另外的一处房间里,褚庄无言的看向师弟高攀龙,师兄郑信,眼中蕴藏的东西实在太多太多。
迎着自己师弟的目光,郑信叹了口气,缓缓的开口:“师弟,你先前说的不错,咱们已经上了这条贼船,没法子下来啦!”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高攀龙接过话茬:“师兄,外面……也许现在就要打起来了。咱们真的要把宝压在这个喻超白的身上么?”
褚庄动了动嘴唇,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他那位老实巴交的师兄都已经醒悟,可师弟么……还没回过神来。
他突然发现自己又有些回到年轻时的心态,胸中纵有千言,却一句话也兴不起兴趣说。
褚庄和他的师弟高攀龙,已经有了代沟。
而此时另一间房里的孙鹤云孙老头子,正对自己的老伴和几个成了家的孩子唉声叹气。
孙鹤云从没像如今这样想念齐六。
时间就在众人各自的忐忑中度过。
当褚庄将醒未醒之时,外面突然爆发出一声声可怕的破空之声!
蓬——咻!
蓬——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