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云鄂心中一沉。
他接着又说道:“雍丹,实话告诉你,你是绝活不了了——看看这帮矿工兄弟们,一个个人不人鬼不鬼,他们所得何罪?你如此对待他们!”
这番话他又加重了力道,然而矿工们仍然还是静静看着他表演,眼神麻木。
金云鄂于是继续表演,煽动性越来越强,到最后他自己都动了真感情,却根本没有一个人应付他。
矿工们平静而麻木,就这么看着他,那些眼神就仿佛一道道平行线,永远也不会与外面的世界相交了。
金云鄂的心彻底沉到谷底。
想了想,马匪头子觉得自己只是贪图这些矿工们的火药技术和遗留下来的那堆可能存在的挖矿法器,其他的也无所谓。
正在此时,下层的矿洞里突然冒出一个几乎瞎子的年轻人,他摸索着朝金云鄂走过来,一边走,一边问:“你是金大先生?”
这句话的声量并不大,年轻人的眼睛也无神,面上更是毫无表情。但偏偏……这家伙的手里握着一根手镐,寒光闪闪,其上还沾着黑漆漆的煤灰。
金云鄂看着这个年轻人,突然感到一阵惊惧。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怕什么,索性答道:“不错,我是金云鄂,喻太岁的麾下。”
“你们还缺不缺人?”
年轻人双手握住了手镐,跌跌撞撞的往前走。常年下矿,他的眼睛实在坏的厉害,以至于大白天的都快看不清东西了。
这一段路他走的是如此艰难,好几次都差点被明显的绊脚石绊倒。
然而他这么一路走,金云鄂的额头上突然就冒出了冷汗。当他终于靠近,金云鄂竟然下意识的往后退了几步,不敢去看他手中冒着寒光的铁镐。
“你们还缺不缺人?”
刘秀清还在问。
“唔……缺的。”
金云鄂下意识的答道,冷汗顺着他的脸颊落下。
“我听说加入你们需要投名状,我现在就可以交。”
刘秀清一边说着,一边摸索着朝强巴老爷那里走去。
投名状……
这下不仅是金云鄂了,就连他身后的群匪们也一发安静了。
这小子认真的?
投名状要杀人,他要杀谁?
刘秀清不管那许多,他走的是如此可笑,但步伐却坚定得可怕。
强巴拼命的想要往后缩,不提防他的腿脚已经完全软了,根本就动弹不得。
漫长的等待之后,刘秀清终于摸了过来。
他一路上不知道摔了多少跤,脸上身上黑煤灰黄沙砾混合在一起,脏的不行。
然后他举起了自己的镐把,简单的说:“强巴老爷,杨叔死了,就在刚才。你若是不打他,他还能活过今天。但你没给机会。”
杨叔?死了?
强巴拼命想要说点什么,然后他看到眼前一根铁镐已经高高举起。
刘秀清说完话就沉默,他挥起他的手镐,动作优美而充满爆发力,脊椎就像一条刚刚苏醒的龙蛇,充分调动着浑身上下数百块肌肉一起协力,包裹在皮肤之下的汗腺开始蒸腾起热气,小腿上的肌肉绷得紧紧的,就像是某种新型材料,坚固而又富有韧性。刘秀清就这样举着手镐,在这个刹那里,他就好似一座雕塑,专注且优美,带着一种令人难以置信的气质。他不像个最卑贱的苦力,更像是抗击命运的勇士。
然后,往下砸。
一下,两下,三下……
镐把的锋利不必怀疑,常年敲击岩层的工具触碰到人的身体上时,强巴监工终于哀嚎起来。他的身体上直接出现了一个透明的窟窿,触目惊心。
然而施暴者根本不在乎,或者说,刘秀清接近于看不见,自动无视了这些可怕的画面。
他只是继续往下砸。
血肉、脂肪、骨头茬子、内脏碎片……不断有新的东西从强巴监工的身体内飞出,他早就不叫了,但刘秀清还是沉默的一次又一次举起镐把,再落下。
“咕噜。”
马匪们齐刷刷的吞了口唾沫。
金云鄂的身体也开始不受控制的发抖。
叶寿圣早在第三下时就回了马车。
矿工们看着刘秀清,麻木的眼神里带上了些许人气。
第一百六十七下之后,强巴监工只剩下了一堆碎肉。
刘秀清摸了一把满脸的血,终于耗尽了气力,瘫倒在地。
他眯着眼睛试图聚焦,看上去迷茫异常。
他问金云鄂:“金大先生,我交了投名状,可以入伙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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