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为什么不直接在家里上课,反正是’一对一‘。‘’’林臻东早已见识过她家里的专车司机接送的阵仗,笃信她家的财力足够支付最顶配的学费。
“家里还有妹妹和阿姨,总没有自己一个人独处舒服自在。”彼时他误会“阿姨”只是家里的保姆,后来才知道是默君的继母,她带着与前夫生的女儿,在默君三岁时改嫁她的父亲住进来,毫无血缘的何子君从那时成为她法律名义上的妹妹。
“妹妹事事都喜欢跟我作对,抢我的玩具,打翻我的生日蛋糕,把客人送回我的礼物拆得稀烂。”默君道,“所以,只要我在家里练琴,只要她在,就必定会抱怨声音吵闹头疼。所以,还是避开得好。”
林臻东盯着她神情淡然的脸庞,一双深邃的双眸,眸底一片风平浪静。林臻东意识到,为什么初见她时,有种似曾相识的熟悉感,大抵都是拥有晦涩难言的隐秘,催生他们不似普通孩童的天真热烈,被迫在复杂残酷的环境中催生出超出同龄人的成熟与淡漠。
通常情况下,琴课结束后,是家中司机开着黑色帕萨特来少年宫琴房接她回家,林臻东偶尔见过默君父亲几次,他上身穿领扣衬衫、带有精巧高雅花纹的毛背心、灰绿色苏格兰花呢夹克。下身穿深卡其裤,脚上是栗绒面带一枚小小的H银扣的皮鞋,所有服装在他身上搭配都是恰到好处赏心悦目,高个子,身段袖长,鹰钩鼻,苍白的脸上留着甚是完美的唇须。丰厚的白光在阳光下熠熠生辉,身后可见银色捷豹,旁边停着黑色的大众帕萨特,两辆车并排相邻,看上去好像牙齿不整齐的人张嘴而笑。
明明是父女,却分开乘坐两台车,林臻东委实不太理解有钱人的行为,男人微笑着向他打招呼,眼神比他脸色更显温暖与亲和力。煞有介事的弯腰、俯身,同幼小的他像大人般握手,他从未在现实中亲眼见识如此体面而优雅的男子,通常在当时流行类似《创世纪》或者《大时代》之类TVB港剧的总裁形象。
可默君似乎非常默契与父亲保持距离,林臻东明显感受到,她与自己相处时那种愉悦的松弛感,会因为父亲的到来瞬间蒸发,顿时化身汗毛倒竖,在黑夜中全程瞪大眼圈保持警醒的幼枭。因为自己酗酒家暴的父亲,他起初不能理解默君对待父亲的态度,富有又优雅的父亲,给于她最优渥、奢华的生活,捧在手心里将她宠成公主,甚至后来他去默君家做客,才知道她那把近6位数1/4大提琴,在她独立的、空间比自己整个家都要大的卧室里,按照尺寸大小依次竖立一排,而那把4/4的成人琴,是她父亲拜托欧洲专业琴行通过拍卖会1830年由意大利的制作琴名师全手工打造的古董琴,价值不可估量。
“可我并不喜欢大提琴。”默君不屑地对他说道。“琴和老师都是他自己的爱好。”临上车的时候,她从林臻东手上接过碳素琴盒、装着乐谱和教材的帆布袋子,悄悄在他耳边道:“老师是他多年养在外面的情人之一,他以为他这些秘密无人知晓,其实我全部知道。”
两个幼童相视一笑,在他们眼里的大人世界,光怪陆离,滑稽得可笑,对,只有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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