嬿婉后退一步,看着那血迹溅满灰墙,点点血星子斑落在自己的脚边,似一树樱花,开满枝头。
青樱的眼睛仍然睁的极大,似要把眼珠子都跳出来。
“你死不瞑目么?”嬿婉平静发问,毫不畏惧地直视着那空洞的瞳孔,“真让我失望,你死去的时候竟然只有痛苦不甘,而没有忏悔。”
青樱至死,都没有觉得自己做错了任何一件事。
真遗憾啊,她竟然,没有让青樱后悔。早知道,不该让青樱死的这样轻松。
但也痛快,到最后,青樱也算是被自己狠狠诛了心,死也死不轻松吧。
“也好,至少是我亲自来送你去死。”嬿婉慢慢后退了两步,笑意弥漫在嘴角,“你要是恨我,想看我会不会像你一样落得这个下场,就继续睁着眼睛慢慢看吧,看看我是卑微堕落,还是如日中天。”
她转过身,越往外走,越能见到耀光普照。
嬿婉双手把门推开,赵允忙迎了上去,她不过淡淡道:“如贵人已经自缢过身了,下面的事情就交给你了,赵允公公。”
赵允垂首:“嗻。”
嬿婉顿了顿,终于没忍住问道:“凌侍卫那边什么情况?”
“皇上交给了进忠去办,他会办的妥帖的。”赵允简短回答。
嬿婉点了点头,也不再多说,带着王蟾出去了。
青樱落到这个地步,该怪谁呢。怪她太过愚昧,满心满眼都是爱,所以谁得弘历喜欢,她就讨厌谁,还是怪什么呢?
她也不愿多想,反正于自己而言,青樱始终是她一辈子的敌人了。
在一片融融的葱蔚洇润中,青樱的死,只能无声地湮没在了春浓之日里。
嬿婉正和春婵一起备着给澜翠出嫁的嫁妆,两人说说笑笑,嬿婉拾了一根金镶玉明珠蝶翅步摇轻轻晃着,笑道:“真好看,到时插在澜翠的发髻里,一定会让我们澜翠熠熠生光,成为这世间最美丽动人的新娘子。”
春婵轻轻摸着朱漆镶金托盘里的红袍嫁衣,也动容道:“这嫁衣,是娘娘命宫里手艺最好的绣娘们缝制了足足两个月的,奴婢真期待看澜翠穿上,那得多美啊。”
嬿婉笑着伸手勾了勾她的鼻尖,道:“春婵,澜翠都预备嫁人了,你这倒是一点动静都还没有,这宫里头一个得你心意的男子都没有么?”
春婵垂眸一笑:“娘娘可是嫌奴婢伺候的不好?还是腻味奴婢了。”
“你真是傻瓜,我盼着你出宫过好日子呢,你倒是开始曲解我的好意了。”嬿婉佯装生气道。
春婵噗嗤一笑,才认真道:“娘娘,奴婢不想嫁人,奴婢就想一辈子陪着娘娘。娘娘可不要赶奴婢走。”
嬿婉静静瞧她一眼,随后粲然一笑:“好,那我们就一直在一起。你放心,你这样忠心的一路跟着我,我一定给你最好的。”
说罢她拿起那根金步摇在春婵发上比了比,春婵正困惑,就听她道:“这步摇的样式和你倒也极搭,改日我让内务府也为你做一个。”
春婵赶紧弯下膝盖回绝:“娘娘,奴婢知道娘娘是心疼奴婢,但金器贵重,奴婢绝对不能要。娘娘圣宠优渥本就遭人妒忌,若是奴婢用了不合规矩的东西叫人拿了把柄,只怕来日娘娘又会被惹出一身是非来。”
嬿婉瞧她这样正经不禁失笑:“真是的,我也没让你戴出去招摇呀,来日方长呢,还愁你没机会戴上么?”
春婵这才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两人便又一起收拾了起来。澜翠便一掀锦帘走了进来,春婵打趣:“哟,我们澜翠是不是刚和情郎卿卿我我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