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清雨紧咬的牙关一松,颓然松手,弓箭落地,嘴唇微张,难以置信地看着胸前剑尖抽离身体,身体因为惯力朝向后倒去。
卫冕扔掉手里的剑和拐杖,踉跄地接住他的身子,两人一起倒在地上。
两人身旁箭矢飞窜,主将受伤,其他叛军却丝毫没有慌乱,机械的和面前的敌军厮杀,反倒是远处的一部分陆家军停了手,震惊地看着面前的一幕。
“为、为什么?”萧清雨“哇”吐出一口黑血,怔怔凝视着他,眼底升腾起一股复杂的情绪,有恨,有悔但更多的是难以置信。
他从始至终都坚信卫冕不会背叛他,就算知道他暗地里偷偷将暗牢的人放了,偷拿令牌,私掉军队,他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如今这把剑的确插进了他的胸口。
卫冕面容似水一般平静,没有丝毫波澜,无悲无喜,“清雨,我希望你永远是鲜衣怒马、意气风发的萧将军。”
他吃力的抽出袖中的一叠东西,递给不知何时已经走到面前的萧璟怀。
“恳请太子殿下,放过清雨,这些是我收集到的证据,南疆的人控制了将军,才挑起了今日这场祸事,将军确实有罪,但罪不至死,请殿下明察,饶清雨一命。”
说完,嘴角溢出一丝血迹,弯下腰,在萧清雨耳边低声说道:“清雨,你、你要...好、好...活着。”
萧清雨瞪大眼睛,“卫冕?”
他抬起手不敢碰面前的人,这个一心只为他的人,往昔一幕幕在他眼前重现。
第一次在敌军手下救下他时,他说:“将军救了属下的命,以后这条命就是将军的了。”
被敌军逼到无路可逃的森林,他说:“若我们能活着回去,就做一辈子的好兄弟。”
知道他谋算皇位,他说:“将军为何要这样做?在边疆的日子不好么?为什么一定要追求那个位置?”
谋算失败,他说:“阿冕这辈子从不后悔,将军珍重。”随后独自引开了追兵,因此摔断了腿。
之后他为了权势日渐疯魔,他说:“将军忘了当日我们的誓言吗?”
他多次劝诫,被他次次驳回,后来脾气一日比一日不受控,他将他关了起来。
直到刚才,他说:“要好好活着。”
这个人啊,从始至终都一直都为他着想,什么破证据,不过是为了让他活着,最后还把命还给他了。
萧清雨心口处无以言殇的刺痛,但他没有眼泪,仰头看着泼了墨的天空,漆黑一片,独有一轮明月高高挂起。
“可是、一切都晚了...,阿冕,是我错了。”
一股腥黏的液体从嗓子涌出混合着口腔里浓烈的腐尸味,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死亡的气息,萧清雨浑身冰冷,浑身的血肉像是被猛兽啃咬,四肢百骸都在承受着无法承受的疼痛,每呼出一声,口中的鲜血便直往外冒。
周围的将士手一顿,整齐低头看向地下的人,像是臣服。
“这是怎么回事?”泠风拿着一叠东西朝后退去,护在萧璟怀身前,警惕地看着地上的两人,“主子,不对劲。”
萧璟怀皱眉,“你看,他的皮肤。”
萧清雨脸上的黑纹正缓慢爬满整张脸,每寸皮肤下都有黑色的东西在涌动,像是要穿过皮肤冲出来。
“哈哈哈哈哈哈。”
远处一声大笑,夹着夜晚的寒风传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