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懋饭店,廖家人坐在一起吃饭,听着柴可夫斯基的《小夜曲》,廖晋棠笑着打趣,“阿南最喜欢跳舞了,舞曲一响起来,脚底就开始痒痒了,今日怎么不见挪动贵足?”
被她揶揄的人坐在那里,仪态甚佳,却吃的没滋没味,“大姐想跳的话可以叫姐夫陪你,我懒得跳。”
舞池里的随着音乐舞动的人不少,但是他觉得,跳的最好的还是金小姐。
可惜她回老家了,眼看都四五天过去了,怎么还没个信儿来?
他恹恹地放下勺子,吃了六七分饱就停下来了。
“我出去抽根烟,爸妈姐姐姐夫慢慢吃,待会儿有滑稽戏表演和魔术,大家可以看看。”
廖家夫妻对视一眼,都知道这孩子是怎么回事,也没说话,只是点点头。
孩子大了,也有淑女之思了,按说是件值得高兴的好事。可惜,他想要开始的一段恋情,家里人都不是很看好。
“我还记得阿南谈过不少场恋爱,怎么还是这样患得患失?”廖传义皱着眉头问。
“那不过是小孩子玩笑罢了。”廖夫人含笑摇头。
小学就给人家小姑娘带马拉糕,中学写情书吹笛子请人喝汽水,要么带人逛街看马戏到马场跑马,大学的时候收到女同学的粉色信封都要脸红半天,出门约会脸上带着个红唇印回家,脸红的像是块红绸子,纯情得很。
“我竟不知道小弟的恋爱是这样的。”廖晋棠听得津津有味,她15岁就和一帮家境优越的同学到国外留学了,也是在那边认识的焦汉生,两个人也算是大学同学,对小弟的恋爱故事很陌生,是毕业回南洋后,才跟小弟的关系亲近起来。
焦汉生也没想到看起来风流倜傥的小舅子居然是个纯情少年,这反差也有点太大了。
虽然孩子长大了,肯定在父母瞧不见的地方成长和变化着,但是这几年有他们在身边,的确感觉他在学校的那些女朋友都是家家酒。
这小子的确就是嘴甜会哄人,男女朋友都不少,但是真正交心,能叫到家里做客的,也就那么两三个世交家的孩子而已。
现在一入爱河,对象是位结过婚的女士,也是不知道叫人说什么好。
“最起码,论起感情经历,金小姐是绝对不如小弟丰富的。”焦汉生笑着说。
因为军阀之子强娶而匆忙找人嫁了,又被糊弄着做了外室,和那个前夫的感情很难说是爱是恨。
不过从传闻中看来,这位性子相当决绝,不是个肯委屈自己的,再叫她做姨太太,绝计是不能成功的。
可要是做正妻,想娶她的人一定不在少数。
因为她不光是梨园名伶,还是一位富有的女商人了。多的是油头粉面想吃软饭的男子愿意攀登捷径。
出去抽烟的廖晋南不知道自己成为了被家人八卦的对象,他百无聊赖的任凭烟头明灭,却 始终没有吸一口。
金小姐讨厌烟味。
虽然没有明确表现出来,但是他能够感觉到,她不喜欢烟雾缭绕的社交场合,更是对抽大烟的人深恶痛绝。
有这种嗜好的,在她那里一个在意的眼神都得不到。
虽然如此,但是她倒是喜欢烟草燃尽后,沾染在衣物上的一点点味道,像是他喜欢新书的那种油墨味道一样。
很矛盾,但是也很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