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堆彻底死透了。最后一点暗红火星子滋啦一声,被湿泥闷死。浓烟打着滚往上涌,撞在岩窟顶壁,沉甸甸地压下来。黑暗像一桶冰冷的沥青,劈头盖脸浇下,混着洞外永不停歇的雨声,把最后那点烤出来的暖和气儿也吞得干干净净。
林七瘫在烂泥里,肋下那几根断骨头像被钝刀子慢条斯理地锯着,闷疼一阵阵往脑仁里顶。叶清瑶那颗脑袋死沉死沉地压在他心口那块烂皮子上,鼻息弱得像快断的线头,喷在皮肤上,冰得他牙关止不住地磕碰。
下巴颏蹭着她湿透打绺、沾满泥浆的头发,一股子冻土混着铁锈的馊味直往鼻子里钻。他伸出那条没伤的手,在墨汁似的黑暗里胡乱摸索,指尖先是碰到她冰凉梆硬的胳膊,顺着往上,瘦得硌手的肩膀,冻得刺手的脖颈,最后是那张毫无活气的脸。
指尖下的皮肤,凉得像刚从冰河里捞出来的石头,一丝热气儿都没有。
“清瑶……”他嗓子眼像被砂纸磨过,声音哑得不成调,带着哭腔,更像野兽被掐住喉咙的呜咽。摸索着,想把她往怀里搂紧点,身子沉得像灌了铅,肋下的剧痛像钉子把他钉死在原地。只能徒劳地用那只沾满泥血的手,一遍遍摩挲她冰冷的脸颊,想把那点冻透的皮肉焐热一丝。
触手所及,只有刺骨的寒。
绝望像这洞窟里的黑,浓得化不开,一点点往骨头缝里渗。意识也跟着往下沉,像块石头坠向深不见底的冰海。
就在他残存的这点念头也要被黑暗彻底吞没的刹那——
嗡!
一种……无法形容的……震颤!
不是耳朵听见的!是直接在他脑仁深处……炸开的!像有人拿烧红的铁钎子,狠狠捅穿了他冻僵的天灵盖!
紧接着——
唰!
视野……不,是所有的感觉!被一股无法抗拒的力量……强行撕裂!
绝对的黑暗被一道……纯粹到令人窒息的……白……粗暴地贯穿!
那不是光!是……一种概念!一种冻结了时间、凝固了空间的……绝对存在!白得刺眼!白得冰冷!白得……让人灵魂都跟着结冰!
林七感觉自己像是被扔进了滚烫的钢水炉!又像是被塞进了液氮罐!极致的灼烧和极致的冰寒同时作用在他灵魂最深处!剧痛!撕裂!无法形容的痛苦瞬间碾碎了他所有的思考!
最后的意识碎片里,他只“看”到——
那道贯穿黑暗的白光,如同活过来的毒蛇,瞬间分裂、延展!化作无数道由冰冷几何符文构成的……锁链!无视了空间,无视了肉体,精准无比地……缠绕住了他和叶清瑶最后一点即将溃散的……存在烙印!
锁链缠紧的瞬间——
轰!!!
林七感觉自己像是被丢进了高速旋转的粉碎机!意识被疯狂地撕扯、压缩、碾磨!剧痛达到了顶点,反而变成了一种麻木的虚无!
在意识彻底湮灭的前一瞬,他最后的感知捕捉到——
他和叶清瑶那被锁链死死捆住、即将破碎的存在烙印……被一股无法抗拒的、冰冷到冻结时空的巨力……强行拖拽!
拖向……那道撕裂黑暗的白光源头!
方向……是……下方?!
不是深渊!是更深沉、更冰冷、更纯粹的……某个……核心?!
紧接着,是绝对的……死寂。
无声。
无光。
无触。
无痛。
甚至……没有“自己”这个概念。
林七感觉自己像是漂浮在一片……纯粹的、凝固的……白之中。
不是空间。不是液体。也不是气体。是一种无法理解的、由纯粹的“白”构成的……介质?或者说……茧?
他感觉不到自己的身体。感觉不到四肢。感觉不到心跳。只有一点极其微弱的、如同风中残烛的……意识……还在这片凝固的白中……极其艰难地……维系着。
维系本身,就是一种无法形容的……消耗。像是灵魂被放在砂纸上,被这纯粹的白……一点点……研磨。
没有时间流逝的感觉。只有永恒的、令人窒息的……白……和那缓慢却无法抗拒的……消磨。
就在这点残存的意识即将被彻底磨灭、化为这片白的一部分时——
嗡!
一下……搏动!
比之前更清晰!更近!仿佛就在……这片白的……核心深处!
搏动传来的瞬间,林七那点即将消散的意识猛地一“震”!如同被投入石子的死水,极其微弱地……荡开了一圈涟漪!
紧接着——
一点……极其极其微弱的……冰蓝……如同寒冬深夜冻湖最深处、隔着万丈冰层透上来的一丝……星光……毫无征兆地……在他那点残存意识的“感知”中……亮了起来!
那冰蓝的光点极小,却带着一种与这片纯粹白截然不同的……存在感!一种……源自叶清瑶本源的……冰冷道韵!
光点出现的瞬间,这片纯粹白的“茧”……似乎……极其轻微地……波动了一下?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如同平静的冰面,被投入了一颗……异质的尘埃。
林七那点残存的意识,如同扑火的飞蛾,不顾一切地……扑向了那点冰蓝的星光!
就在他的意识触碰到那点冰蓝星光的刹那——
“林……七……”
一个冰冷、微弱、却清晰无比的意念波动……如同冰针……狠狠扎进了他即将溃散的意识核心!
是……叶清瑶?!
林七的意识碎片剧烈地“嗡”了一声!那点冰蓝星光瞬间放大!不再是微尘,而是一片……旋转的、散发着冰冷辉光的……星云?星云的核心,一点更加凝练、更加古老的冰蓝印记……如同沉睡的星辰……缓缓浮现!
那印记散发出的波动……他认得!是叶清瑶星核本源最深处……那道守护法则的烙印!
“清瑶!” 他用尽最后一点意识的力量嘶吼,不是声音,是纯粹意念的咆哮,“抓住我!”
冰蓝星云猛地一震!核心那点印记骤然亮起!一股冰冷、沉凝的守护意志爆发开来,试图抵抗周围纯粹白的研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