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被马蹄踏碎的瞬间,天元山脉的轮廓像被掀开遮面的鬼面,露出狰狞真容。山体灰黑如煅烧过的铁石,岩缝里渗出的黏液在阳光下泛着幽蓝,风过处竟有腐肉般的腥气钻进鼻腔。
苏倾雪的鼻尖动了动,短笛在掌心攥出薄汗——这味道和寒梅阁刑房里泡了七日的毒尸一模一样。
“红妆。”叶凡突然勒住缰绳,青骓马前蹄扬起,在雪地上划出半道深痕。他的目光扫过众人坐骑的马腹,那里不知何时爬满了细如发丝的银线,正顺着马腿往鞍鞯上攀,“你的蛊母能认得出这东西?”
楚红妆翻身下马,指尖在银线上一挑。那银线突然暴起,竟像活物般缠上她的食指!她却笑出声,金蚕蛊母从袖中爬出,在银线接触皮肤的瞬间吐出碧色毒雾。银线发出刺啦声响,蜷缩着缩回岩缝,留下一截焦黑的断须。“是千丝藤的幼体,专吸活物精血。”她蹲下身,看着马腹上被银线勒出的血痕,“这山果然没安好心,连草都成了吃人的精怪。”
林昭月的太初剑嗡鸣出鞘,剑尖点地,三尺剑芒在雪地上犁出深沟。那些企图再爬上来的银线触到剑气便簌簌断裂,她抬眼望向前方:“裂谷在半里外,刚才的腥气是从那边传来的。”话音未落,远处传来闷雷般的震动,山壁上滚下碎石,在众人脚边砸出深坑。
秦挽霜扯了扯玄色披风,将摊开的地图往怀里拢了拢:“李老头的图上标着‘鬼哭裂谷’,说谷中雾能蚀骨,可没提有活物。”她的拇指摩挲着地图边缘——那里有大楚密谍用朱砂写的小字,“或许...这山在进化?”
叶凡翻身下马,掌心按在青骓马的颈侧。马儿原本急促的呼吸渐渐平稳,他能感觉到内天地里星图流转,将方才银线的气息烙印进小世界。前世他死在长生路上时,正是被这种“天地异变”拖入陷阱,这一世...他垂眸看向腰间的九霄环佩,玉坠上的漩涡微微发烫,“先过裂谷。红妆,放你的金尾蚨探路。”
楚红妆从怀里掏出个檀木盒,掀开盒盖,上百只金翅小虫嗡鸣着冲上天际。它们排成金线,向裂谷方向飞去,却在谷口突然停滞。最前面的金尾蚨翅膀开始融化,像被无形的酸液腐蚀,眨眼间只剩半片残翅坠地。
“有毒雾!”楚红妆咬牙,指尖掐出血痕,剩下的金尾蚨突然调转方向,其中三只绕着裂谷边缘盘旋。她的瞳孔映出金虫的视角:裂谷深不见底,雾气里漂浮着半透明的骸骨,骨头上缠着发光的藤壶,正对着金虫的方向张开利齿状的触须。“谷里有守关的东西,专吃活物。”
她收回金尾蚨,盒子里只剩三十多只,“不过...左边十丈有处岩凸,能借力跳过去。”
苏倾雪的短笛抵住唇畔,笛身浮现出暗红纹路——这是她用寒梅阁秘毒温养十年的“离魂笛”。“我先探路。”她刚要提气,叶凡的手掌已按在她后颈。他的掌心带着内天地的温煦,将她体内翻涌的杀气抚平:“我去。”
众人还未反应,叶凡的身影已如惊鸿掠起。他足尖点在岩凸上,内天地自动张开,将周围三尺的毒雾吞噬转化为灵气。裂谷的风卷着腐臭扑面而来,他却闻到了不同的味道——那是铁锈混着松脂的气息,像极了前世在问道境秘境里见过的“长生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