矿穴入口,新生的“生命壁垒”在净化力场下散发着温润玉光与微弱星辉,壁垒缝隙间探出的星纹薯藤蔓翠绿欲滴,如同守护矿穴的坚韧触手。壁垒之外,瘴雾依旧死寂,但所有人都能感觉到,那死寂之下,正酝酿着比之前更加阴冷、更加贪婪的恶意。
阿蓉将最后几滴凝血星苔药汁小心滴入一个密封的石罐,又将几块被金绿菌丝净化过、散发着温和星力的“温石”仔细包好,塞进一个用坚韧藤蔓纤维编织的简易行囊。行囊里还有一小包珍贵的、闪烁着金绿星芒的蜕变菌丝核心粉末,以及阿慧连夜赶制、浸染了凝血星苔汁液的止血苔藓布。
“尘娃子…”阿蓉将行囊递到姬尘面前,声音带着强忍的哽咽,目光在他布满裂纹、翠绿黯淡的右肩木臂,以及苍白如纸的脸上反复流连,“…万事小心!感觉不对,立刻回来!东西…东西再找,命只有一条!”
姬尘用尚能活动的左手接过行囊,入手沉甸甸的,是族人的担忧与希望。他微微颔首,没有多余言语,破碎的道胎每一次运转都带来针扎般的剧痛,星殒之瞳强行维持着开启,视野边缘是模糊的血色光晕。他必须节省每一分力气。
“阿山。”姬尘的目光转向壁垒旁那个浑身汗气蒸腾、肌肉虬结的青年。
阿山立刻站直,眼中燃烧着战意与决然:“尘哥!放心!壁垒在,人在!那些毒藤杂碎敢再来,老子就用这根‘噬星刺’把它们一个个钉死在烂泥里!”他用力拍了拍斜插在壁垒缝隙间、通体深沉内敛、隐现银紫星纹的铁纹木刺。木刺的冰冷触感和内蕴的锋芒,带给他一种前所未有的信心。
“守好…阿爹。”姬尘的目光最后落在菌丝槽旁,在数道金绿菌丝触须缠绕下,姬正阳眉宇间的漆黑死气边缘又稀薄了一丝,但星辉锁命阵的光芒依旧黯淡。时间,是悬在所有人头顶的利剑。
他不再犹豫,深吸一口混杂着净化清新与壁垒外腐浊的空气,剧痛让这深呼吸都变得艰难。他左手在壁垒内侧一处藤蔓盘结的凸起上用力一按。
咔哒。
一块看似浑然一体的玉质壁垒悄无声息地滑开,露出一道仅容一人侧身通过的狭窄缝隙。这是阿木和阿慧在构筑壁垒时,利用新生藤蔓的柔韧性和被净化的残骸玉质结构,巧妙设计的一个隐蔽出口。
阴冷、潮湿、带着浓烈腐殖质和淡淡血腥味的瘴雾瞬间涌入。姬尘没有丝毫迟疑,身形一晃,如同融入阴影的猎豹,瞬间没入缝隙之中。身后的壁垒在他身影消失的刹那,藤蔓蠕动,玉质结构重新闭合,严丝合缝,只留下壁垒外弥漫的、更加粘稠的瘴气。
矿穴内,瞬间安静下来。只剩下净化力场低沉的嗡鸣,菌丝槽内菌丝流淌星芒的细微声响,以及众人压抑的呼吸声。阿蓉紧紧攥着拳头,指甲几乎嵌进掌心。
壁垒之外,是另一个世界。
浓得化不开的瘴雾如同凝固的墨汁,遮蔽了天光,视线所及不过身前数尺。脚下是冰冷湿滑、混杂着腐烂枝叶和不明黏液的腐土。空气中弥漫着令人作呕的腥甜与腐朽气息,其中还夹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冰冷的恶意窥探——来自地底深处。
姬尘背靠冰冷的壁垒,星殒之瞳幽光流转,强行穿透眼前的浓雾。视野中,不再是清晰的景象,而是扭曲、模糊的能量流。代表生机的翠绿光点稀薄得可怜,大部分区域都被代表腐沼死气的暗紫、代表潜伏凶兽的猩红血芒以及代表剧毒瘴气的惨绿雾气所占据。
他意识沉入识海,濒临破碎的道胎艰难地维持着与族运星图的连接。一张覆盖方圆五十里的巨大能量网络在意识中铺开。矿脉主干如同一条流淌星辉的光带,指向身后。而他此刻的位置,如同光带边缘一个微小的光点。星图上,一条被北辰子反复修正、标注了无数危险符号的曲折虚线,正从光点延伸出去,如同一条在黑暗中挣扎求生的细线。
“小子!别发呆!你的破妄之瞳耗不起!按图索骥,第一个节点,东北方七十步,那块半埋的‘引雷木’残骸!”北辰子急促的意念如同鞭子抽来,“收敛气息!把自己当成一块石头!外面那些残余的毒藤指挥者虽然被你阿山兄弟捅掉一个窝,但它们的‘鼻子’还在!还有地底那鬼东西的窥探!不想被当点心就动作快!”
姬尘强忍着道胎撕裂的剧痛和右肩木臂传来的冰冷麻木,按照星图指引,如同幽灵般在浓雾与腐植间穿行。每一步都小心翼翼,避开地面上那些代表死气淤积的暗紫色能量涡流,身形紧贴着嶙峋的怪石和扭曲的古木残骸。他左手紧握着行囊,指尖冰凉,随时准备应对突发状况。
七十步,在瘴雾中如同跋涉了许久。前方,一块焦黑如炭、断裂的巨大木桩半埋在腐土中,正是星图标记的“引雷木”残骸。虽然早已死去不知多少岁月,但残骸表面依旧残留着一丝微弱却极其精纯的炽白雷罡气息,如同天然的屏障,将周围弥漫的暗紫死气和惨绿瘴气都排斥开数尺,形成一个相对“干净”的临时庇护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