贝加尔湖早晨的大雾还未完全散尽,陈青山握着青铜钉的手突然间收紧,钉尖在冰面划出一道焦痕:"阿古拉,取三根硫磺箭交给那日苏。"他转身望向了正在收拾行囊的母子,嘱咐道:"回长白山路过虎跳峡的时候,往东南崖缝里泼三斤雄黄酒。"
那日苏系紧孩子的狼皮襁褓,腕上的银镯磕在温泉石上叮当叮当的作响:"当家的这是要支开我们啊?"她的指尖抚过冰面上新结的出霜花,"祖灵说,前路要经过三座血教堂。太凶险了"
阿古拉把箭囊甩在肩头上,箭杆上新刻的鄂伦春咒文还沾着熊油:"嫂子你就听当家的吧,春草姑娘的伤都养了快三个月了,指不定现在那帮倭崽子们又在天池底下搞事呢..."
"阿古拉!"陈青山突然厉喝,青铜钉尖挑开冰层下的青铜碎片,"明天一早就动身。等路过老君庙时,把这半枚镇海钉埋进香炉里。"
孩子这时忽然抓住那日苏的银镯子,腕间的胎记渗出了金色的血渍,在冰面上凝成了长白山天池的轮廓。池心漩涡处浮现出春草苍白的虚影,她裹伤的细麻布正一点点渗着黑血。
"当家的你快看!"阿古拉指着虚影中晃动的注连绳,"倭寇在春草姑娘的药罐里做了手脚!"
陈青山肋下的锁链纹突触寒意,钉尖猛地刺入虚影中的注连绳。千里外的长白山木屋突然传来陶罐的炸裂声,惊得春草攥紧枕边的青铜杵:"青山哥?"
五更天的温泉眼里腾着硫磺的雾气,那日苏将孩子贴在胸口:"此去君士坦丁堡要过罗刹七州,你当真要孤身闯圣血阵?"
陈青山用狼毫蘸着金血在羊皮上勾画着,正是阿古拉从冰湖底下刨出的地脉图:"春草背上的鞭痕连着地脉网,倭寇能用她的血做引子。"他忽然扯开了自己的衣襟,心口新生的双头鹰纹泛着青光,"我身上带着罗刹的圣血咒,你们跟着我才是真的凶险。"
阿古拉抱着酒囊凑过来:"当家的你摸摸良心,当年在虎跳峡,咱俩可是过命..."
"当年你被雪狼叼走半条腿。"陈青山突然将青铜钉钉入酒囊,硫磺酒喷在冰面上烧出镇山符,"这次带着她们娘俩,我要你发猎神誓——若长白山少一块冰碴,你就去陪老参把头守黑龙潭!永远不准回长白山。"
孩子这时突然咯咯咯地直笑,金血胎记在雾中凝出了春草煎药的画面。药罐下的柴火堆里,赫然埋着刻菊纹的青铜片。那日苏瞳孔骤缩:"有人在天池冰眼布阵!"
陈青山劈手夺过阿古拉的箭囊,三根硫磺箭在掌心燃起:"坐骑都给你们备好了。"他吹响骨哨,冰湖里浮出三头白毛驼鹿,"鹿角上抹了黑龙潭的灯油,见着式神就撞。"
子时的老君庙飘着香火,那日苏按吩咐将镇海钉埋入香炉。炉灰突然腾起三尺高,在空中凝成陈青山的虚影:"小心庙后第三棵红松!"
阿古拉一箭射穿树身,藏在树洞里的倭寇阴阳师应声倒地,怀中的式神符还未点燃。孩子腕间的银铃突然炸响,震碎屋檐下挂着的十六盏人皮灯笼。
"当家的真是料事如神!"阿古拉扯开阴阳师的狩衣,内襟地图上标着长白山七处灵脉,"这帮杂碎真要断地脉的根!"
五更天赶到二道白河时,温泉眼已结满血樱。那日苏按陈青山交代泼下了雄黄酒,沸腾的泉水里浮出三具裹着明军铠甲的倭寇尸骸,心口都钉着永乐年的青铜钉。
"乖乖!"阿古拉用猎刀挑开尸骸面甲,"这不是嘉靖年失踪的采参队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