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阎的手腕被小桃抓着,寒意顺着血脉直窜心脏。女孩的眼白完全被黑暗吞噬,嘴角咧开的弧度几乎撕裂到脸颊,露出来两排细密的尖牙。她的指甲暴长,深深掐进了他的皮肉里,鲜血顺着指尖滴在井沿上,竟发出"滋滋"的腐蚀声。
"绣娘?"周阎忍着剧痛低吼,另一只手摸向腰间的匕首。
小桃的喉咙里发出重叠的声音,像是无数女子在同时说话:"军爷欠的债……该用命还了……"井底突然涌出腥臭的血水,数十条槐树根破水而出,缠住周阎的腰就要往下拖。
"砰!"
枪声炸响,子弹擦着小桃的耳畔飞过。赵大帅骑着战马从林间冲出,身后跟着上百名士兵——不,那根本不是活人,每个士兵的眉心都嵌着一枚铜钱,裸露的皮肤上爬满了黑色的血管。
"把那个丫头给我!"赵大帅的军刀指向了小桃,刀柄上雕刻的槐花图腾正渗出黑血,"本帅养了二十年的阴兵阵,就差这最后一道引子!"
小桃突然松开周阎,四肢反折着爬向井口。她的脊椎发出令人牙酸的断裂声,后颈处鼓起一个肉瘤,渐渐浮现出绣娘的面容。周阎趁机扑过去,匕首狠狠刺入肉瘤,黑血喷溅中,他听见绣娘凄厉的哀嚎:"毁掉……血槐……"
井底的血水此刻突然沸腾,七具缠着红线的女尸浮出水面。她们的手腕铜钱齐齐炸裂,血水化作锁链缠住赵大帅的战马。阴兵们发出非人的嘶吼,开始无差别的攻击,整个山林瞬间沦为了修罗场。
"排长!炸药!"
老赵的声音从混战中传来。周阎转头,看见本该死去的老赵和王二狗正拖着炸药箱往井口冲——他们的脖颈都有缝合线,眼珠蒙着白翳,分明是行尸走肉。
赵大帅举枪射向周阎,子弹却穿透他的身体打在井壁上。周阎这才发现,自己胸口的血槐花已经蔓延到锁骨,半透明的皮肤下,槐树枝正在血管里生根。
"你早就是死人了!"赵大帅狂笑,"从你接过绣娘的铜钱开始!"
记忆如潮水般涌来。周阎突然想起在三个月前,他曾经在战场上救下一个卖花女,那女子临死前塞给他一枚铜钱……
"轰!"
老赵和王二狗引爆了炸药。气浪掀翻了混战的人群,井口坍塌的瞬间,周阎抱着小桃纵身跃入血水。无数槐树根缠上来,他却感觉不到疼痛,胸口盛开的血槐花发出妖异的红光,所到之处树根尽数枯萎。
水下竟有一座巨大的地宫,四壁镶嵌着人骨灯笼。正中央的祭坛上,千年槐树的根系盘结成王座,上面端坐着一具穿着凤冠霞帔的白骨,头骨天灵盖上插着把青铜匕首——正是周阎在井底找到的那把钥匙的形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