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外滩:胎动与火烧云的私语》
下午四点,沈红站在落地窗前指着天际线惊呼:“快看!云朵开始泛红了!”我放下手中的婴儿床组装图纸,走到她身边。十月末的上海傍晚,风里已经有了冬的预兆,却不妨碍夕阳把整片天空染成蜜色,远处的云朵像被泼了焦糖,边缘泛着金箔般的光。
她执意要穿那件淡紫色孕妇裙,说是“配火烧云”。我替她披上羊绒披肩时,触到她后腰比早晨又沉了些——医生说这是胎儿快速发育的迹象。“其实可以开车去的,”我看着她脚下的低跟鞋,“外滩风大。”她摇摇头,挽住我胳膊时指尖轻轻颤动:“想和宝宝一起走走,让他感受下江风的味道。”
南京东路上的梧桐叶踩着我们的影子沙沙响。沈红忽然停在一家古董店前,橱窗里摆着个二十世纪初的婴儿摇篮,雕花橡木栏上缠着褪色的蕾丝。“看那个摇篮床铃,”她指着顶部的铜制星星,“转起来会有音乐,像我们在巴黎买的那只音乐盒。”我顺着她的目光望去,星星表面的铜绿在夕阳下泛着温润的光,像被岁月吻过的痕迹。
外滩的亲水平台已经聚了些人。沈红靠在栏杆上,忽然抓住我的手按在小腹右侧:“他在朝江的方向动呢!”掌心传来的震动比早晨更明显,像小鱼摆尾时溅起的水花。远处的渡轮拉响汽笛,惊飞了几只盘旋的海鸥,她的笑声混在江风中,惊起了对岸建筑玻璃幕墙上的一片碎光。
“火烧云要来了!”不知谁喊了一声。天际线忽然炸开大片橙红,像谁打翻了调色盘,将黄浦江染成流动的琥珀。沈红的裙摆在风里扬起,淡紫色与火烧云的橙红碰撞出温柔的色调,她发间的珍珠发卡折射着霞光,整个人像被装进了一幅莫奈的油画。
“宝宝好像在跳舞呢。”她摸着肚子笑,睫毛上沾着的金粉般的霞光,“是不是也觉得很美?”我看着她被夕阳染红的侧脸,想起今早B超单上的照片——那个在羊水里漂浮的小生命,此刻是否也隔着肚皮,与我们共享着这漫天的绚烂?
暮色渐浓时,沈红忽然指着陆家嘴方向笑:“看,星星灯亮了,像给东方明珠戴上了皇冠。”对岸的摩天楼群依次亮起霓虹,与尚未完全褪去的霞光交织,形成了一片光的星河。她忽然哼起《月光奏鸣曲》,调子混着江潮声,在暮色中轻轻散开。
“冷吗?”我将披肩又紧了紧,触到她锁骨处细密的汗珠。她摇摇头,却打了个轻颤——不是因为冷,而是胎动带来的轻微战栗。“想吃热可可吗?”我指着不远处的露天咖啡座,“加 marshmallow 的那种。”她眼睛一亮,却又有些犹豫:“医生说咖啡因……”“半脱因的,”我笑着打断她,“早查过了,孕妇可以喝。”
咖啡杯的热气氤氲在我们之间时,沈红忽然指着江面惊呼:“有流星!”我转头望去,却见是架夜航的飞机掠过星空,尾灯在天幕上划出一道银线。她轻轻笑了,指尖抚过隆起的小腹:“就当是流星吧,我替宝宝许个愿。”“许了什么?”我看着她眼里的星光,忽然觉得那比任何星辰都璀璨。“不告诉你,”她将咖啡杯凑近唇边, marshmallow 在舌尖融化成一小团甜,“是妈妈和宝宝的秘密。”
回家的路上,沈红靠在我肩头打盹,手里还攥着咖啡杯的纸套——上面用蜡笔画着个小小的婴儿车,是她等餐时画的。路灯的光影掠过她脸庞,我看见她嘴角沾着的可可粉,像撒了把碎糖在月光里。黄浦江的夜景在车窗外流淌,而我知道,这个被火烧云与胎动填满的傍晚,终将在我们记忆里,成为一枚带着可可甜香的琥珀,封存着某个小生命最初的,关于美的记忆。
凌晨时分,沈红在睡梦中翻了个身,忽然轻笑出声。我打开床头灯,看见她手心里攥着张餐巾纸,上面歪歪扭扭写着:“宝宝,今天你看到了火烧云,像妈妈煮的南瓜粥一样甜。”字迹被水洇过,大概是她擦眼泪时弄湿的。我轻轻替她盖好被子,窗外的星光正落在她小腹上,那里微微起伏,像片承载着无数星光的小海洋。
这便是我们的时光:在暮色里等待火烧云,在江风中捕捉胎动,在每个看似平凡的瞬间,收集着属于我们三人的,最璀璨的碎片。而那些尚未到来的日夜,正带着星光与奶香,在时光的深处,温柔地等待着我们——等待着某个清晨,当第一声啼哭响起时,所有的期待都将化作最温暖的拥抱,所有的星光都将落进我们掌心,成为永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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