豪车在滨江花园门专用停车位停下时,
沈红忽然醒了,手里的拨浪鼓“咚”地敲在膝盖上。她揉着眼睛看我,发丝乱蓬蓬地翘着,像只刚睡醒的小兽:“到家了吗?宝宝好像也睡饱了,刚才在肚子里翻跟头呢。”我笑着扶她下车,月光落在她小腹上,仿佛给那里镀了一层银边。
玄关的台灯是临出门前留的暖光,光影里浮动着客厅花瓶里的百合香——那是今早我特意插的,选了最淡的香水百合,怕香气太浓让她不适。沈红脱鞋时,拨浪鼓上的金线蹭过鞋面,在地板上投下细碎的影子——那影子晃啊晃,像极了今天在豫园看见的琉璃玉兔。
我端着温好的南瓜粥走进卧室时,沈红正对着镜子轻抚小腹。暖黄的灯光里,她褪去外套,露出浅灰色的孕妇睡裙,腰间的松紧带被她特意调松了两格。“你说,宝宝今天看见那么多灯笼,会不会梦见自己在星星堆里打滚?”她转头看我,睫毛在脸颊投下柔和的影,“刚才在出租车上,他好像在踢我,是不是也觉得爆米花很好吃?”
我坐在床边,用勺子搅了搅南瓜粥,吹凉后递到她唇边:“医生说,胎儿现在能感受到外界的光线和声音了。”她咽下一勺粥,忽然抓住我的手按在小腹上:“等等,他好像又在动!”掌心传来轻微的震动,像小鱼摆尾,又像蝴蝶振翅。我屏住呼吸,感受着那个微小却顽强的生命,忽然想起三个月前在B超室,医生指着屏幕说“这是宝宝的心跳”时,沈红落下的那滴眼泪。
“明天要不要去陆家嘴看日出?”我替她擦了擦嘴角的粥渍,“从滨江公园的亲水平台看过去,东方明珠的轮廓会镶上金边。”沈红摇摇头,却把我的手往小腹上按得更紧:“我想在家待着,把今天买的拼布被子缝完。对了,还要给拨浪鼓换根新绳子,金线有点磨手。”她说话时,睡裙上的小熊图案随着呼吸轻轻起伏,像在跳一支温柔的舞。
泡脚水蒸腾着热气,沈红忽然指着窗外笑:“看,那颗星星好亮,像挂在东方明珠塔尖上似的。”我顺着她的目光望去,猎户座正在天幕上闪烁,与远处陆家嘴的灯光遥相呼应。她忽然哼起歌来,是舒伯特的《摇篮曲》,调子混着水汽,在卧室里轻轻散开。我低头看她的脚,发现脚踝已经消肿了些,粉色的按摩油在月光下泛着微光。
“其实我今天在田子坊买了个东西,”沈红忽然神秘兮兮地从枕头下摸出个小纸包,“闭眼睛,不许偷看。”我乖乖闭上眼,掌心忽然被放进个冰凉的物件。睁开眼时,只见一枚刻着“沈”字的银质小锁躺在手心里,锁身刻着细密的蓝花楹纹路。“等宝宝出生就戴上,”她摸着锁面轻笑,“老板娘说,这是用老银器熔了重新打的。”
夜深了,黄浦江的汽笛声变得悠远。沈红躺在床上,头枕着我的手臂,拨浪鼓放在床头柜上,与银锁隔着一拳的距离。她的呼吸渐渐均匀,手指却仍轻轻勾着我的小指,像怕我忽然消失似的。月光穿过飘窗,在她小腹上投下一片银白,我忽然觉得,那里不是隆起的腹部,而是盛满了星光的摇篮。
凌晨三点,我被轻微的动静惊醒。沈红正借着床头灯的光缝拼布,针脚在被子上歪歪扭扭地延伸。“睡不着,想把梧桐树缝完,”她抬头看我,眼睛亮得像偷喝了蜂蜜的孩子,“你说,宝宝以后会喜欢妈妈缝的被子吗?”我接过她手里的针线,替她穿好线,忽然看见她指尖有个细小的针孔——那里凝着颗血珠,像朵迷你的蔷薇花。
“先睡吧,明天再缝,”我吹灭台灯,将她轻轻拥进怀里,“宝宝需要妈妈休息好。”她嗯了一声,将头埋进我胸口,手里还攥着那块没缝完的拼布。窗外的星光落进她睫毛,我听见她在黑暗里轻轻说:“其实我好怕,怕自己做不好妈妈……”我吻了吻她发顶,感受着她的重量压在我心上:“你已经是世界上最好的妈妈了,因为你爱他,就像我爱你一样。”
怀里的人渐渐睡去,我却毫无睡意。看着她放在床头柜上的银锁与拨浪鼓,忽然想起今天在豫园,她蹲在卖灯笼的摊位前,认真挑选兔子灯穗的模样。原来爱一个人,就是把自己变成筛子,将岁月里的泥沙滤尽,只留下最柔软的星光,撒在对方必经的路上。
黄浦江在黎明前的黑暗里静静流淌,我摸着沈红小腹上淡淡的妊娠纹,忽然明白:这个秋天不是终点,而是起点——是我们三人故事的扉页,是星光坠入人间的第一缕微光,是所有温柔与期待的开始。
当第一缕晨光爬上东方明珠塔尖时,沈红在梦里轻轻笑了。她的手无意识地覆在小腹上,而我知道,那里正孕育着一个奇迹——一个关于爱、关于家、关于未来的,最美好的奇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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