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北风如一头暴躁的野兽,裹挟着煤渣子,毫不留情地往何雨水的脖子里钻。那细碎的煤渣,带着刺骨的寒意,刮得她脖颈生疼。
何雨水却浑不在意,她蹲在昏黄的路灯下,双手早已冻得通红,仿佛两截冰柱,却依旧执着地用那双僵硬的手,将最后一块糨糊小心翼翼地抹在横幅边缘。
白布上的墨字,在寒风中还未干透,墨香混合着凛冽的空气,透着一股决绝。“厅级厂长以恩谋私践踏国法,易中海克扣孤儿钱十载逍遥”,那一个个遒劲有力的字样,在昏黄灯光的映照下,泛着冷冽的光,宛如两把寒光闪闪的利刃,直直地刺向黑暗的夜空,似要将这世间的不公彻底劈开。
许大茂举着马灯,那手抖得如同秋风中的落叶,灯光也随之摇曳不定。“妹子,这话要是传到杨厂长耳朵里……”他声音里带着一丝恐惧,眼神中满是担忧,仿佛已经预见了即将到来的狂风暴雨。
“他耳朵早该被国法震聋!”何雨水猛地撕下围裙,狠狠地擦了把脸,那围裙角还沾着去年过年易中海端走的红烧肉油渍,油腻的气息在空气中弥漫开来,却丝毫掩盖不住她此刻满腔的愤怒。
她目光如炬,仿佛燃烧着两团炽热的火焰,“明天卯时,你就在四合院门口喊,就说何雨水要让青天老爷照照这腌臜事!我要让这天下人都知道,这世间还有公道可言!”
寅时三刻,天色尚暗,区政府门前的石狮子还静静地笼在薄雾之中,宛如两个沉默的守护者。
何雨水早已踩着借来的条凳,那条凳在她脚下微微晃动,她却稳如泰山。她双手紧紧抓着横幅,用力地将它牢牢绑在槐树枝上。
深秋的风,如同一把把锋利的小刀,灌进她打着补丁的棉裤,刺骨的寒意让她忍不住打了个哆嗦,但却吹不凉她眼底翻涌的怒焰。那怒焰,仿佛要将这无尽的黑暗都燃烧殆尽。
当第一缕晨光如一把利剑,刺破厚重的云层时,晨练的大爷大妈们举着搪瓷缸,三三两两地围了过来。他们交头接耳,眼神中满是好奇与疑惑。
“老少爷们儿!”何雨水深吸一口气,扯开嗓子喊道,那声音清脆而响亮,在寂静的清晨回荡。
她怀里的油纸包被攥得簌簌响,仿佛也在为她助威。“我是四合院的何雨水!大家瞧瞧这横幅,厅级厂长为报恩,竟拿国法做人情,易中海那老东西,更是丧心病狂,吞我们孤儿的救命钱整整十年!”
她越说越激动,双手微微颤抖,从怀里抖开泛黄的汇款单。那纸片在风中哗啦作响,仿佛是她十年来的委屈与愤怒在呐喊。“这是我爸从保城寄的抚养费,每一分钱都饱含着他对我们的爱,可全被易中海那老东西改成自己名字,据为己有!”
人群顿时炸开了锅,愤怒的声浪如汹涌的潮水,一波接着一波。“卖豆腐的王婶把木梆子狠狠地砸在板车上,那“哐当”一声巨响,仿佛是愤怒的宣泄。
“我说他哪来的钱喝茅台!敢情喝的是孩子的血!这老东西,简直不是人!”戴老花镜的退休会计踮起脚,仔细地看着横幅和汇款单,眼神中透露出愤怒与震惊:“这账本笔迹我认得,去年街道办的互助金肯定也进了他腰包!这易中海,就是个彻头彻尾的贪污犯!”
突然,一阵清脆的自行车铃声由远及近,打破了这喧闹的场面。穿着中山装的区长推着二八大杠,费力地挤进人群。
车把上挂着的搪瓷缸随着他的动作,不断撞出清脆的声响,在这紧张的氛围中显得格外突兀。“怎么回事?”区长皱着眉头,大声问道,眼神中带着一丝威严。
何雨水直接从方凳上跳下,动作干脆利落。她几步走到区长面前,将账本狠狠地拍在车座上,那“啪”的一声,仿佛是她对不公的抗争。“领导,这是易中海贪污的铁证!杨厂长递条子想保他,国法在他们眼里就是儿戏!难道这世间就没有王法了吗?”
她越说越激动,猛地扯开衣领,脖颈处的烫疤在晨光中泛着青白,那是一道触目惊心的伤痕,仿佛在诉说着她曾经的痛苦与无奈。“这个疤,就是因为他克扣药钱,让我没钱治病留下的!这十年来,我和我哥受了多少苦,遭了多少罪,你们知道吗?”
区长的眉头拧成了疙瘩,他接过账本,翻开逐行查看,脸色变得越来越凝重。这时,街道办主任气喘吁吁地骑着二八自行车赶来,车链还在哗啦作响,仿佛也在为这紧张的局势而慌乱。
“误会!杨厂长说了,易中海愿意退赔……”街道办主任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眼神中带着一丝慌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