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医退到角落静静地看着,秦枫站在王亮旁边,看着这张熟悉又陌生的脸,原主小时候的记忆走马观花地闪现。
他们曾经是很好的朋友,后来渐行渐远。
“王亮,你的家人正在赶过来,他们赶过来接你回家。”
秦枫喉间紧缩,喉结滑动了一下,泪水从眼角滑落下来。
“下辈子,你好好地过,平平凡凡地过,别再犯糊涂了。”
王亮的母亲在两天后抵达。
秦枫的记忆里,她是个精致的女人,每次见到她,她都是打扮得很体面,头发整理得一丝不苟。
但此时,这个中年丧子的女人丝毫不见精致,她一双眼睛哭得红肿,头发乱糟糟的,衣服全是褶皱,看起来像几天没换过。
“亮子,我是妈妈,你睁开眼睛看看妈妈!”
“我当初就不该同意你去深市,我应该把你留在身边,哪怕你一辈子窝在那间小平房里抽烟喝酒。”
“只要你活着,什么都行,只要你活着……”
她趴在王亮的尸体前哭晕了过去,秦枫和许贺年送她去县医院。
第二天再见时,她一头青丝变得灰白,呆呆地坐在病床上,魂不见了,如同行尸走肉。
又过了一天,王亮的父亲也来了,他看上去很冷静,几天下来跑遍了县城几个部门,安排好王亮的身后事。
王亮在当地殡仪馆火化,那一天又下了雨,秦枫在王亮身边放下一朵白菊,看着他被推进火化炉。
拿到骨灰时,冷静了一路的王父再也坚持不住,抱着骨灰盒坐在路边痛哭。
秦枫原本打算从粤西去深市,临时决定和王家父母一起送王亮回家。
火车停靠在京市的站台前,姜宇川在站台上等着。
他看到了秦枫,也看到了王家父母,更看到了王母手里抱着的骨灰盒。
“是谁杀了他?”回到大院后,姜宇川才说了第一句话。
秦枫摇头:“从他身后动的手,现场没有打斗和挣扎的痕迹,说明他是主动到那里去的,警方猜测是他的同伙杀人灭口,凶手可能已经潜逃出海。”
“抓不到凶手了吗?他就这么死得不明不白?”
秦枫想起离开前许贺年打听到的消息,侦查人员在礁石滩不远处发现了一点血迹,怀疑是凶手留下来的。
可现在国内还没有出现DNA鉴定技术,哪怕采集了血样,也无法因此抓到凶手。
姜宇川哭得稀里哗啦:“都是我不好,和他打什么赌。”
人死债消,活着的人还要为王亮犯的错承担后果。
秦枫从姜家的阳台往下看,王家正在搬家。
因为王亮的事,王父接受了调查,最终查明他对此事并不知情,只是终究是受到了牵连。
王父被平调到地方,说是平调,谁都知道是变相的贬职,今后他的仕途会走得很艰难。
王亮那个才刚刚12岁的弟弟背着书包,茫然地跟在大人身后,不断回头看自己从出生起就居住的房子,不明白为什么突然要搬家。
姜宇川托家里的保姆给王亮弟弟塞了一袋零食,他自己不敢出现,只敢躲在背后目送王家人离开。
他觉得王家人肯定讨厌他,如果没有那次打赌,王亮可能不会如此堕落。
可能不会酿成这场悲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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