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过曲折的回廊,柳安芷与柳安苒一前一后向赵氏的正院走去。柳安芷注意到妹妹今日特意放慢了脚步,那双杏眼时不时瞟向她,带着探究与算计。
"姐姐怎么突然想起回国公府了?"柳安苒回头,眼中带着探究,"莫不是与督主闹别扭了?"
柳安芷垂下眼帘,故意露出几分忧色:"端午宴过后,夫君近日旧毒有发作的迹象,听闻南疆有种血灵芝可解..."
柳安苒的脚步突然一顿,裙摆扫过廊下的海棠花瓣,发出轻微的沙沙声。她很快又扬起笑脸:"这种事问母亲能有什么用?姐姐莫不是关心则乱了。"
说话间两人便已走到赵氏的鸣翠院,赵院门前栽着两株西府海棠,正值花期,嫣红的花瓣落了一地,像极了柳安芷今晨揉碎在指尖的那朵。
还未进门,就听见里头传来赵氏欢快的声音:"苒儿来了?快进来尝尝新做的玫瑰酥!"
这热络的招呼在见到柳安芷的瞬间戛然而止。赵氏手中的描金茶盏"咔"地搁在案几上,脸上的笑容肉眼可见地僵住了。
"母亲。"柳安芷规规矩矩地福身行礼,余光却将赵氏的反应尽收眼底——这位向来趾高气扬的嫡母,手指正无意识地捻着佛珠,指节都泛了白。
"哟,督主夫人还记得有我这个母亲?"赵氏很快恢复了常态,却只对着柳安苒招手,"来,坐母亲身边。"
柳安苒得意地瞥了姐姐一眼,像只花蝴蝶般扑到赵氏身旁。赵氏亲自为她理了理鬓角,那慈爱的模样与对待柳安芷的冷淡形成鲜明对比。
柳安芷不以为意,自顾自坐下:"女儿今日回来,是想请教母亲关于南疆血灵芝的事。听闻夫君中的毒,唯有此物可解..."
"啪嗒"一声,赵氏的佛珠掉在了地上。她弯腰去捡时,柳安芷清楚地看见她后颈渗出细密的汗珠。
"我...我怎会知道这些!"赵氏的声音陡然拔高,"你该去问太医!"
柳安芷故作惊讶:"可华姨娘说,当年母亲屋里就收着些南疆来的稀奇药材..."
"她胡说!"赵氏猛地站起身,茶盏被袖子带翻,茶水在锦缎桌布上洇开一片暗色,"那个贱人竟敢污蔑我!"
柳安芷暗中挑眉——赵氏的反应未免太过激烈。
柳安芷见赵氏这般失态,心中已有计较。她不动声色地收起香囊,脸上适时露出几分委屈:"母亲既然身子不适,女儿改日再来请安。"
不等赵氏回应,她已转身离去。柳安苒追出来想说什么,却被柳安芷一个冷淡的眼神钉在原地。
穿过回廊时,柳安芷的脚步越来越快。赵氏的反应已经说明一切——南疆之事绝非寻常,而生母的死因恐怕另有隐情。
柳安芷的身影刚消失在回廊尽头,柳安苒立刻起身顺手关紧了房门。赵氏仍坐在原地,脸色惨白如纸。
"母亲,"柳安苒放柔了声音,蹲在赵氏膝前,"姐姐今日好生奇怪,怎么突然提起南疆的事?"
赵氏猛地一颤,像是被惊醒般抬起头。她盯着柳安苒看了许久,突然伸手抚上女儿的脸颊,眼中流露出一种近乎病态的怜爱:"我的苒儿...还好你是我的亲生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