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军撤出村寨的时候,他们身后已经成了一片火海。
这次战斗击杀了多少蛮子,无法统计。
但值得高兴的是,明军依旧保持着零伤亡。
当卯歹的追兵赶到村寨的时候,这里已经成了废墟。
想继续追杀明军,也变得相当困难。
一来村民都被打散了,根本没有掌握明军的动向,二来他们的补给无法维持继续追下去。
最后卯歹只能对着天空,无能怒吼。
“给所有村寨传达本将的命令,无论付出多大代价,一定要给我抓住汉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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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
李弘贞等人在撤离村寨后,一口气跑了几十里路,一个个都累得不像人样。
直到发现一处较为安全的地方,才停下来休息。
夜间睡觉的时候。
秦良玉不幸做了一个噩梦。
梦见那个割喉自杀的女人,抱着她的孩子,表情阴森森地站在她面前。
“啊啊啊...”
正在守夜的李弘贞,陡然听到秦良玉的尖叫,立刻飞奔到她面前。
“怎么啦?”
秦良玉有些心虚的说:“相公,我...我没事。”
李弘贞抹掉她额头上的冷汗,问:“是不是做噩梦了?”
秦良玉有些害怕的点点头。
“是不是梦到那个女人了?”
秦良玉浑身一颤,抓住李弘贞的胳膊述说梦中的场景。
“那女人的鬼魂,浑身是血,嘴里不停地说着要找我索命!可吓死我了!相公,我是不是被那个女人下了诅咒了?”
李弘贞有些无语的说:“你这是心理作用,叫你平时少看点鬼怪话本子,就是不听。”
秦良玉眼神幽怨的瞪着他,想说点什么,又说不出口,于是低着头生闷气。
李弘贞知道她在想什么。
但凡是个正常人在杀人之后,负罪感所产生的心理压力,肯定是有的。
尤其秦良玉还是一个刚满十八岁的女孩。
即使从小被秦葵灌输“华夷之辩”的思想,有着为“万世开太平”的坚定意志。
可当她手上沾着几百条人命的血,那么再坚定的意志也会崩溃。
李弘贞揽住她的肩膀,轻轻拍了两下,柔声说:
“不必放在心上,那些人死了就死了。没必要为了外族,把自己弄得神经错乱。”
“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明明知道打仗是要杀人的,可是当我看见你向孩子挥刀、孩子他娘发疯的时候,就觉得咱俩是杀人不眨眼的恶棍 。”
听了这番话,李弘贞心里五味杂陈。
说到底,秦良玉的人生经历还是太少了。
如果她亲身经历过,亲人被异族残忍杀死,目睹汉人被异族屠杀,相信她也会像自己一样,杀起异族来毫不手软。
“娘子,希望你听了我接下来的话,能看开一点,不然一直耿耿于怀的话,还是会做噩梦的。”
李弘贞神态严肃的说:“在我看来,这世上根本就不存在道德。”
“道德这种东西,只有在一个有着共同祖先、共同文化习俗、共同利益的族群内部,才会存在。”
“自古以来,不同族群之间的战争,其本质就是为了利益,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所以这世上根本不存在永恒的和平。”
“现在我们多杀一个外族人,以后就能少死一个汉人。”
秦良玉愣了半晌,随后释然道:“你说的没错,我记得爹曾经对我说过:夷狄,禽兽也,畏威而不怀德。”
“就是嘛!任何一个生活在汉地的正常人,所接触的都是同种同俗的汉人,心里当然不会去想夷狄怎么样。所以当他到了夷狄之地,下意识就会按照汉人的道德准则,来要求自己。”
听了这番话,秦良玉忽然眼神怪异地盯着李弘贞:“相公明明不曾去过夷狄之地,为何相公有如此深刻体会?”
“你忘了?我最喜欢了解海外那些事。”
对于李弘贞这番说辞,秦良玉感觉有点不对劲,但又说不上来。
“哦!相公,那我先睡了,到时辰记得叫醒我。”
李弘贞把旗面当做被子盖在她身上,随后转头静静地盯着篝火。
瞳孔中映射出来的火光,仿佛在述说一段苦难的历史。
为何有如此深刻体会?
因为我比你多了400年的历史记忆。
我很想告诉你,生活在400年后的汉人毫无尊严可言。
甚至连生命财产都时刻面临着被剥夺。
我所在的国家,异族是统治者。
因为汉人最能勤劳致富,遭到愚蠢又懒惰的异族嫉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