椒房宫内,沉水香在青铜鹤炉中静静燃烧,一缕缕青烟袅袅升起,如薄纱般轻盈,在殿内缓缓交织,织就出一张无形的网。那青烟弥漫,将整个宫殿都笼罩在一片迷蒙之中,仿佛与世隔绝。
那青铜鹤炉,其上精美的云纹在青烟的映衬下,也变得模糊而虚幻,宛如梦幻泡影。炉中的沉水香,散发着淡淡的幽香,这香气在空气中弥漫,让人感到一种宁静和安详。
萧惠昭端坐在凤座之上,她的身影在烛光的映照下显得有些朦胧。正红色蹙金凤袍的广袖如流云般垂落,那金线绣成的凤凰在烛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辉,仿佛随时都会振翅高飞。然而,与这华丽的凤袍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她那黯淡无光的眼神,全然没有凤袍上凤凰的灵动与威严。
她的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袖口的纹路,那里有一道几不可见的裂痕。这道裂痕是今晨听闻东南急报时,她的指甲不慎划破的。当时那尖锐的刺痛感,仿佛还残留在指尖,与此刻内心的煎熬交织在一起,让她感到一阵阵地刺痛。
殿外传来更漏声,一声声,如泣如诉,仿佛在诉说着这宫廷深夜的寂寥与萧索。三更天了,时间在这寂静的宫殿里仿佛被无限拉长,每一声更漏都像是沉重的鼓点,一下又一下地敲击在萧惠昭的心上,让她的心跳也随着这更漏声变得缓慢而沉重。
她静静地坐在凤座上,一动不动,宛如一座雕塑。她的目光穿过殿门,望向那无尽的黑暗,似乎想要透过这黑暗看到那遥远的东南海域,看到她那远在海上生死未卜的皇儿。
“娘娘,您已经三个时辰未进膳了。”春莺跪在阶下,轻声说道。她的声音里带着哭腔,手中捧着的雪蛤羹早已凉透,上面的热气早已消散得无影无踪。那食盒上的缠枝莲纹在宫灯的映照下,投下细长的阴影,如同蔓延的荆棘,刺痛着春莺的眼睛。
春莺看着自家娘娘那苍白如纸的脸色,心中满是担忧。自从收到东南急报以来,娘娘就一直这样不吃不喝,整日整夜地守在这凤座上,眼神空洞地望着远方,仿佛失去了灵魂一般。
她多么希望娘娘能够吃点东西,哪怕只是一小口,也能让那虚弱的身子有些力气。可是,无论她怎么劝说,娘娘都不为所动,只是默默地坐在那里,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
萧惠昭仿若未闻周围的喧嚣,她的目光宛如穿越了雕花窗棂一般,径直落在庭院里那株西府海棠上。昨夜的一场急雨,无情地敲打着这株海棠,使得满树的残红如落叶般凋零,如今只剩下几朵孤零零的花苞,还勉强挂在枝头,在夜风中微微颤抖着,仿佛随时都会被吹落。
这株海棠此刻的模样,恰似萧惠昭此刻的心境,被风雨无情地摧残得支离破碎,但内心深处却仍抱着最后一丝希望,苦苦期盼着那即将绽放的生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