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用轻摇羽扇,自阴影中缓步踱出,羽扇在烛光下泛着幽幽青光:"宋公明所言极是。依小可之见,团牌好挡,妖法难避。不若遣人将公孙道长请来,话说道长离了梁山已不止三五月了。"
晁盖闻言,心中微微一颤,怒火渐渐平息。公孙胜的离去,如同抽去了他心头一根支柱。这位一同出山的七兄弟之一,辞别已近半载,每每想起离去时的承诺,都令他心中隐隐作痛。
"哪几位兄弟愿意携金银下山,去一趟蓟州,好生客气将公孙道长请回。告知道长,念及七星聚义之情,晁盖求他回梁山助我一臂之力。荡平芒砀山之后,有何事再做计较。"
耿恭、薛勇、朱富三人领命,当夜便收拾行装。临行前,吴用特意将一封信交与耿恭,嘱咐道:"若见道长,将此信呈上。"
与此同时,宋江已命人将缴获的辽军铠甲、兵刃尽数搬至后山铁匠铺。炉火熊熊,铁锤叮当,火星四溅。他又令吕方下山采买上等精铁,以供使用。找来杨芝储送来工匠将新铸的刀剑烧红,浸入寒泉淬火。泉水蒸腾起的白雾中,隐约可见兵刃上泛起的森森寒光。
三人下得山来,走了一日,约莫行了五十余里。天色渐暗,暮霭沉沉,远处传来几声犬吠。寻着一处客店,门前挑着个破旧的酒旗,在晚风中瑟瑟抖动。
店小二引他们进了客房,耿恭吩咐道:"打一盆菜饭,切五斤猪肉来。"不多时,炭火盆里噼啪作响,酒香肉香弥漫开来。
朱富抿了口酒,压低声音道:"明日到了码头,要坐青布李字幡的快船。那是李大官人的货船,虽载着货物,却比寻常商船快上许多。只需两日便可到蓟州附近,我等日夜兼程,再过两日便可到达蓟州。"
耿恭夹了块肥瘦相间的碳烤猪肉,若有所思:"既然公孙道长是天王哥哥的结拜兄弟,为何一去不返?"
薛勇放下酒碗,抹了抹嘴:"公孙道长本是闲云野鹤之人,想必是在老家开坛讲经,弘扬道法。"他说着,目光投向窗外朦胧的月色,似在回忆什么。
翌日天未亮,三人便赶赴码头。到达之时,已是正午,江面上雾气缭绕,隐约可见一艘青布幡的快船。船头立着个精壮汉子,正是"船伙儿"张横。
见三人出示印信,张横抱拳笑道:"原来是公明哥哥的部下,快请上船。这船竖起风帆,一个时辰可行五十里。这几日江风正紧,我再叫舵手轮换着赶路,保准误不了事。"
说着取来纸笔,唰唰写就一封书信:"下了船找应字号货行,李庄主的商队每日发车,搭马车前行更快。"
三人闻言大喜,连声道谢。上得船来,张横早已备下好酒腌肉,每日更有新鲜河鱼用酱块煮了送上。江风猎猎,白帆鼓荡,两岸青山如黛,倒映在碧波之中。这两日舟行水上,倒也快活。
只是夜深人静时,耿恭常望着舱外粼粼波光,想着公孙道长为何一去不返,心中总有些不安。
未及数日,三人抵达蓟州城外,寻了间客店歇脚。次日天刚破晓,便扮作往来客商入城。城中街市熙攘,叫卖声不绝于耳。三人分头寻觅,逢人便问,却无一人识得公孙胜。暮色四合时,只得悻悻而归。
次日,三人又穿街过巷,连那些偏僻的茶肆酒馆都不放过。晌午时分,朱富在一处巷口遇见个卖糖葫芦的老汉,老汉眯着眼想了半晌,摇头道:"老朽在此摆摊三十载,从未听过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