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晏眯起了眼睛审视着男人和自己极为相似的脸:
这老登还会道歉?还给我画饼?
他为了接回我也是蛮拼的。
这些年也没听皇爷爷提及他有子嗣,难道,他在战场上伤到命根子了?
难道没人告诉他迟来的深情比草贱吗?父子之间也同样适用。
“父皇还挺会说漂亮话的,实不相瞒,离开了你我才发现,这世上根本就没有苦要我吃。”
萧北铭又被狠狠地捅了一刀子,情难自已,哽咽道,
“晏儿,过去种种,父皇很抱歉。”
萧晏依旧一脸漠然,客气又疏离,
“没关系,都过去了,父皇不必道歉,道歉有用的话,这世上就没有这么多意难平了。
当年,父皇送我来北幽做质子,怂恿我刺杀母皇的时候,你就没打算再要我这个大皇子了吧?
我一点都不介意,也不难过,因为,我从小就不想要你这个父皇。
不过,我还是要感谢父皇,你把我送来北幽,这是你这辈子做过的对我最好的事,没有之一。
作为回报,你可以去我的东宫吃顿便饭,明日一早,我就派兵护送你回南离。
不过,作为南离人的你,带不走北幽的一草一木,更遑论是我这个太子。”
萧晏淡漠的语气,说出的话却字字是刀子,扎得萧北铭的心千疮百孔,疼得他一个字都不想说了。
一行人进了东宫,三五成群的老虎豹子雪狼都往这边冲,见到生人兽性大发,一个个龇牙咧嘴,做捕猎状。
萧晏冲着他的这些猫猫狗狗摆了摆手,语气里满是宠溺,
“一边玩儿去~”
果然,群兽被温柔的语气喝退了。
萧晏传了太医,给魏严看诊。
魏严病得很严重,穿着谏议侍郎的大红官服,躺在卧榻上都站不起身了,见到太子还要行礼,
“外臣见过太子。”
“魏大人不必多礼。”
萧晏阻止了他下榻,眼里看着故友,是藏不住的喜悦,只不过,碍于他们现在的身份,萧晏一再克制了自己的情绪,不冷不热地说,
“魏大人才十七岁都做上六品官了,真是年轻有为。”
“这是我入仕的第一年,根据南离规制,状元都是从六品官做起。”
“十七岁,南离开国以来最年轻的状元郎,魏大人,不愧是你。”
“从质子变太子,也不愧是你。”
“我还是我,只是,怎么可能做谁的儿子都一样呢?”
“太子,吾皇这些年,亲征百越,受伤无数,真的很不容易,请你对他,口下留情。”
“他一个大男人做皇帝不容易,更何况我的母皇?
她在男权的社会里走上了至尊之位,可不是动动嘴皮子就能办到的。
母皇好不容易才把我养大了,父皇说来摘果子,就来了,说几句漂亮话,就想把我带走,做什么美梦呢?
你好好吃药,好好睡一觉,明日,我派个太医送你们回去。”
萧晏说完这些话,起身就走了。
他不想听任何劝他回南离的话,那样,他觉得是对母皇的背叛。
接风宴上,萧晏也是很礼貌地请父皇上座,同时,很体面地招待他曾经的小亲卫们。
他这辈子能给他们的,也就这顿饭而已了。
日后若是在战场上相见,他们就要拔刀相向了,萧晏想到这里,莫名得难过。
席间,铁柱壮着胆子发问,
“敢问太子,我主子呢?”
萧晏无比自然地回道,“我母皇云游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