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莉拉!”
莉拉的母亲无奈地追了出去。
在跑出晚宴会场的一瞬间,两人身边的场景切换。华丽堂皇的厅堂消失了,水光摇曳的水晶吊灯也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由纯白构成的四壁,一时之间竟能让人错觉哪里是上下左右。不知光源在何处的强烈光线更是把人晃得头晕目眩。
莉拉和莉拉的母亲刚跑过去,后面就有小机器人自动从墙壁的暗格后出列,忙忙碌碌地打扫她们踩过的地面,擦拭肉眼都看不见的灰尘。
莉拉的母亲差一步就能追上女儿。
突然墙壁上毫无征兆地弹出一个盖板,那是莉拉自己房间的门。她钻了进去,盖板直接合拢。
“莉拉,开门!”
莉拉的母亲在外面锤门。“快跟妈妈回去!你这样跑出去,外面的人会怎么说你啊!”
“他们爱怎么说怎么说!”门后的莉拉叫道,“最好把我传成丑八怪,我倒要看看你还能不能把我卖出去!”
“妈妈没想卖你,只是想让你以后有个好的归宿。”莉拉的母亲柔声劝道,“你年纪不小了,再不找个好人家,万一你以后嫁不出去怎么办。”
“哦,嫁出去了,再等着二十年之后在渣男和小三面前低声下气吗?连婚都不敢离吗?”
“那不是渣男……”莉拉的母亲满嘴苦涩,“那是你父亲……”
“是我父亲难道就不是渣男了?!”门后的少女尖刻地叫道,“男人都一个样!在我有利用价值的时候利用我,等我的家世帮不了他的时候就去找小情人!这样的人我要他干嘛?!我又不是断手断脚了,凭什么非要趴在男人脚边等男人赏口饭吃!”
“你在胡说什么!你这是淑女该说的话吗!”莉拉的母亲急了,“要不是为了你,妈妈怎么会……”
“够了!你走吧。我要去温习功课了。”
“莉拉?莉拉!”
不管莉拉的母亲怎么锤门怎么呼唤,门后都不再有一点动静。
莉拉的母亲在门外呆呆地站着,站了许久许久,终于拖着僵硬的双腿,慢慢挪回了自己的房间。
身为勋爵的正妻,她的卧房本应该极尽奢华,但实际上,卧房空间虽大,却依然保留着极简的风格,与门外的风格相统一。屋内设施倒是齐全,但除了那张单人床上堆了几件衣服之外,几乎没有什么地方能找到一点生活气息。
单人床?
没错,勋爵正妻的卧房里,只有一张单人床。
除了二十多年前新婚当夜,勋爵从未跟他的妻子在一张床上睡过一个完整的觉。
当然,这二十多年间,夫妻之事肯定不止新婚当晚那一次,不然也不会有莉拉这么个不到二十的女儿了。只是在那之后,勋爵总会去洗浴,然后与妻子分开到另一个房间去睡。那时候他们刚结婚不久,勋爵也还不是勋爵,更不是如今的执政官,给出的理由是自己穷当兵的出身,睡觉毛病多,容易吵到浅眠的妻子。
但逐渐的,到了后来,不止是同床共枕,连普通的触碰,勋爵都会皱眉。勋爵给出的理由是他有洁癖,不喜欢任何人的接触。作为一个妻子,应该体贴丈夫的苦恼。
莉拉的母亲呆呆地坐在床边,布满皱纹的脸上,不知是哭,还是笑。
是啊,她体贴了,然后呢?
她的丈夫,亲昵地搂着那个女人的时候,洁癖就不治而愈了,是吗?
而且那女人怀里还有一只猫。莉拉从小就喜欢画册上这软软糯糯的小生物,求了很久,但都被勋爵以“掉毛不卫生”的理由拒绝了。好不容易,莉拉快十八岁了,他终于松口,给莉拉预定了一只,结果只因为那个女人一句“我也喜欢”,就转头送到那个女人怀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