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方说完,低着头,微笑着看着自己这位楼上的邻居。
估计是他这辈子太高了,所以对于身高低于一米六五以下的成年男性女性,总不由自主地会带上一点对待孩子的态度。
具体到底是怎样的,就要看那是乖孩子还是熊孩子了。
那男住户“上上”地打量了下宋方,粗声粗气地说了一声:“没问题。”
那就行了。
宋方再次露出笑容。
从男住户打开的门缝可以看到屋内狼藉。似乎是豆浆的乳白液体在地上流得到处都是,淹没其中的玻璃碎渣露出大大小小的尖角。隐隐约约的,好像能听见女子的啜泣声。
不过,有男住户这句话就行了。
他没闲心去管别人的家事。
“还有别的事?”男住户问,“没有我关门了。”
“啊等等,请问附近哪里能买到早点?”宋方追问道,“我一大早就过来,还饿着肚子。”
男住户回头瞅了一眼,尴尬的神色从他脸上一闪而过。“出了小区,过了小区门口那条街就有。你去买吧。”
虽然依然是粗声粗气的,却比刚才要软化许多了。
宋方礼貌地道谢,离开了十八层,直接坐电梯到了一楼。
的确如男住户所言,他在小区门口那条街的对面找到了早点铺子。
好吧,称呼人家为“铺子”,似乎不太合适。
宋方抬头,望着那金碧辉煌的门脸,和足有一层楼高的大招牌:和记早点。
这排场,搁在二十一世纪,不知道的还以为是经营鱼翅燕窝的高级饭店呢。
此时已经过了早上上班的高峰期,小区也看不到多少人,这里却依然人头攒动。有迎宾小姐主动过来,看到宋方那身破旧打扮时明显滞了一下,不过还是很礼貌地询问他是否进餐,有几个人。
“就我一个人。有位置么?”
“有的,请您先点餐。”
迎宾小姐引宋方到点餐台前。
一张张精美的3D图片挂在墙上,慢慢旋转,三百六十度地展示着菜品的色香味。即使那只是最简单的包子油条,也依然能让人食指大动。
“一个菜包子,两根油条,一碗豆浆一碗豆腐脑。”
“好的。请您先付费。”
就这点东西,硬生生从宋方的账户里掏走了两百多块大洋。
迎宾小姐将宋方引到空出的座位,请他稍后。
坐在座位上,环顾四周,宋方很是感慨。
周围的食客们或狼吞虎咽,或细细品味,都在用自己的方式品尝着面前的食物。只是一盘盘简单的早点,他们却待之如珍馐。
一方面这个时代的天然食物确实昂贵,不能用一千年前看待早点的眼光看待它们。另一方面,食物本身的魅力,总能触动人最深处的感动,不是么。
就像他,到底有多久没有舒舒服服地喝一碗豆腐脑了?
光是看到周围人吃的样子,宋方就能立刻脑补出那热乎乎,滑溜溜的口感,恨不得立刻品尝到。
哦对了,他是咸党。
除此之外,只是简单扫视一圈,宋方就发现至少两桌人西装革履,似乎正在谈生意。怪不得只是早点,还过了饭点儿,还能有这么多生意。
“您好。您的餐齐了。”
终于来了。等得好辛苦。
宋方迫不及待地抓起勺子,伸向了还在冒着锅气的豆腐脑。
一勺下去,一半脑一半卤。脑白如玉,如同雪山,一半沉在卤子里,一半露在外面。卤子是半透明的,略浓稠,如同晶莹剔透的琥珀,点点葱花漂浮其上,在它身下,木耳条的暗影与不知是何蛋类的明黄正在交缠。
不知道卤的咸度到底如何,所以这第一口的味道可能会稍次。但只要尝过一次,在接下来的进餐中就可以精准地掌握脑和卤子的配比,做到完美。
带着这一点冒险心,宋方将勺子送入口中。